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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虽然是大年三十，生产队要分小组的消息，还是像长了翅膀，迅速在村子里传开了。

吴安子人麻木的神经突然间就被激活了。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清晨的鞭炮声还在持续，人们已经聚集在村口议论起来。

有人质疑消息的真实性，怀疑是有人在造谣，也有人在肚子里拨拉起了小算盘。

除了分组，大队的石灰窑和砖瓦窑也要启动，还要分小猪崽。这一切，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大伙儿把各种消息揉碎了，合起来，再掰开，细细地琢磨分析，生怕就行差踏错一步。

骆翠枝和胡明芳到大队长拜年，却又被撵出来，让原本就躁动不安的吴安子人变得更加焦虑起来。

这一切，都在大队长牛国栋的掌控之中。

他是十多年的老大队长了，经验丰富，做事老道。早就预料到，这帮生产队长和大队干部的嘴压根就没个把门的。想让他们守住秘密，简直比登天还难。而且，你越是让他们不说，他们越是管不住自己那张嘴。一回家，肯定就迫不及待地把消息散发出去了。

这么大的事，关系到各家各户的切身利益，不给大家消化的时间，等到晚上开会的时候再爆出来，肯定得炸锅。

他是老大队长，村里哪户人家的情况他不了解。有些人家里老的老少的少，劳动力有限，在分组中肯定处于劣势。不过，他一点也不担心。

吴安子是一个由几户大姓发展成的自然村落，多年来经过联姻，已经形成一种盘根错节的复杂亲属关系。

别看吴安子人成天为了鸡零狗碎的事情闹得鸡飞狗跳，可一到关键时刻，亲情和血缘关系便开始发挥重要作用了。

劳动力富足的人家，虽然在分组中具有先天优势。他们也希望能实现强强联合，跟同样实力的人家联合。现实中，这样的设想却很难成立。

因为，绝大多数人都会被血缘和亲情绑架，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妥协，拉扯比自己弱小的亲戚。

逆境中，更能体现出个体的生存智慧。

已经有聪明人拖家带口地开始拜年，昔日里的龃龉隔阂便在一声声拜年声中消饵于无形。

整个吴安子竟呈现出空前的安定团结与和谐融洽。

苏若闭门不出，在屋里用了一天功。到了晚上，她才来到村东头，推开了周叔和吴姨的家门。

周明轩看到她，不禁吃了一惊，“不是说，村里要开会吗，你怎么来了？”

夫妻俩虽然不跟村里人接触，村里发生的大小事情，却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苏若一脸恬静，“如果我不来叫你们，你们肯定没打算参加今天晚上的会吧。”

吴雅瑜凄然一笑，“我们生活在这个地方，就是最卑微的存在。开会是社员的事，没我们的份。”

苏若正色说，“今天的会涉及到每一个人的切身利益，也包括你们在内。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参加。”

周明轩眼神空洞地看着远处，“我跟你吴姨年纪大了，又不懂种庄稼，不会有人愿意跟我们一组的。就是去了，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算了，还是听天由命吧。”

苏若却笑靥如花，“你说的，那是过去，现在不是有我吗。”

吴雅瑜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行，我们不能牵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