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是最深沉的,此时的平西大营静悄悄,兵卒们早已睡去,只有数只巡逻小队在营帐外游曳,但也都没精打采,哈气连天。
这段时间风平浪静,与函谷关的叛军相安无事,大营内的将士们都有些懈怠,看似人人都陷入沉睡,但大营边角处的三座营帐内却是人头攒动。
每个营帐内都挤满闲来无事的兵卒,本来容纳十几人休息的营帐,此时竟聚集了五六十人,他们将睡觉用的毯子贴到帐篷内壁上,防止烛火的光芒透出,被人察觉。每个人都压低了声音说话,以防被巡逻队听到。
这几个营帐内的兵卒们正在聚众赌博,玩的也比较简单,不过就是猜骰子押大小。他们就地取材,将两个喝水的宽口瓷碗口对口合在一起,里面放三颗骰子,就成了让人兴奋的赌具。
庄家位置上一名精瘦的伍长拿着两个瓷碗一阵摇动后,轻轻的放在案几上,立马低声招呼着让周围的赌徒们压大小。规矩也简单,一到九点为小,十到十八点为大。
等众人押完后,他先开了上面的那只碗,露出三颗骰子,一三五,九点小,有人高兴,有人懊恼。
这时,一名健硕的蓄有短须的老卒连输十几把,已是输的兜里空空,他悻悻的起身将位置让给了身后跃跃欲试的人。
这老卒一边嘟囔着手气不好,今天没看黄历之类的牢骚话,一边走出营帐解个手放空一下。
找了处偏僻地,他冲着干燥的大地一顿宣泄,寒冬的低温没过多时便将那弹水渍冻成了薄冰。他感受着冷冽的寒风,人也瞬间清醒了不少,状态回升,心里边想着回去借点银子,再去大战一场。
突然,老卒感觉到脚下的大地竟微微震颤起来,就在他疑惑不解之际,不远处的黑暗中飘来一点火光,宛如夏日的萤虫,那萤火落在大营防护大阵的薄薄光罩上,竟如同烈火烹油一般,瞬间燃烧起来,将那光罩烧穿了一个大洞。
而就在此时,一队身披玄甲的重装骑兵悄无声息的从大洞中跃出,只一瞬间便进入了大营内,直到高大骏马的前蹄落地,踩在大营的地面之上,终于发出了清脆的马蹄声。
老卒一时间被吓傻了,好在他也经历过大大小小不少战阵,在片刻的茫然之后,他急忙向着营地内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道:
“敌袭,敌袭,快起来啊……”
而这一幕在平西大营各个方向不断地上演,经过一阵混乱后,开阳的五位圆满境的首座和长老腾空而起,他们厉声道:
“不要慌,法师们先去击杀那些偷袭的敌军,不要再让他们制造混乱。大震的将官们抓紧去组织士兵,稳住大营内的秩序。其他士卒赶紧起床,拿起武器迎敌。”
就在交代之际,他们的面前有一人的身影缓缓显现,待看清来人相貌后,五老大惊失色:
“袁金生,你,你不是在西京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
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绝望。
袁金生温和一笑,仿佛是再跟老朋友打咋呼一般:
“诸位,好久不见,既然我们相识一场,我也不为难大家,只要诸位束手就擒,我可以留你们一命。”
五位首座和长老相视一眼,每个人都看到彼此眼睛里的犹豫之情,但职责和大义占据了主导,领头的一名首座爆喝一声,仿佛是在给自己打气一般:
“呔,袁金生,不要在此假慈悲,我们有五个人呢,你只有一人,还能怕你不成,就算打不过你,到时要杀要剐随便。”
袁金生面色依旧平静温和,他有些惋惜的摇摇头:
“唉,那就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说着,一盏青铜油灯浮现于身前,另一边开阳宫五老率先发起攻击,他们齐声大喝,冲了上来。
突然,青铜油灯的灯芯火光大盛,五条赤金色的火龙飞射而出,游曳着冲向开阳五老。
万法归宗一盏灯,金龙长啸震夜空。
朱长酉看了一眼游刃有余,轻松应敌的师父,便转头望向那些正欲追杀偷袭骑兵的开阳法师们,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