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下一刻就听季茹娘摸摸心口,庆幸不已道,“还好遇到了个好心的仙长,救了官人的族叔不说,还带着人进了山门,学一身斩妖除魔的本事。”
“这不太平的消息,就是官人这族叔说的。”
潘垚:……
还真是老仙儿口中的老师父呀,小庙一脉的祖师爷。
她这算不算是,找到亲人了?
……
“是怎么个不太平法?”潘垚问道。
季茹娘摇了摇头,“我们知道得也不多,天寒地冻的,外头鸟悄鸟悄,我们也不爱出门,去哪儿都不若家里方便。”
潘垚附和了一句,“对,我阿娘也常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
“是这个理儿!”季茹娘瞅着潘垚,那是越瞅越稀罕,话头能说到一处去!是投缘的小姐妹了。
“是我家官人的族叔传了信来,特特叮嘱了我家官人,让他莫要和人随便出门耍,不去偏僻,不去少人烟的地方,便是乡试,也得和相熟的人结伴一块儿走,正经投宿,莫要去荒庙野观。”
她压低了声音,小声道,“闹鬼呢,山里有山魈,便是城里也不太平,鬼怪都厉害着,说是漂亮的面皮一盖,就跟穿人的衣裳一样,咱们眼睛可分辨不出来。”
说到这里,季茹娘是又兴奋又害怕,有一种莫名的激动,就像听着诡异的坊间故事一样。
想到了什么,她一双圆眼上下瞅了瞅潘垚,水光波动,里头漫上了担心,猛地将潘垚的手拽住。
“阿垚妹子,听嫂子一声劝,不若就在嫂子家住一段日子吧,等开春惊蛰过了,路上好走了,咱们再去寻你阿兄,别担心,家里有地儿住,我们都是正派人,你大哥日日在屋子里苦读,打扰不到你。”
潘垚知道她这是关心自己,反手握上季茹娘的手,轻拍了两下,宽慰道。
“没事的,嫂子,公鸡是至阳之物,大公鸡又被嫂子养得水光亮华,更是神勇,和它一道上路,有它作伴,没什么好担心的。”
季茹娘见潘垚执意要走,有几分舍不得。
不过,到底是寻亲的大事,将心比心,要是自己和阿妹走丢了,定也是牵肠又挂肚。
“那你路上多加注意,嫂子便不多说了,我去给大公鸡喂食,一会儿再给你做一些好带的干粮。”
“这——太麻烦了。”潘垚有心推拒。
身为元神,便是不吃都不要紧,只要她勤奋修炼日华月魄,这会儿啊,她就跟夏日树上的蝉一样,吃风喝水都能饱。
“和嫂子还客气什么,”季茹娘起身,她笑吟吟地将潘垚压下,“你呀,唤我一声嫂子,就把我当自家人来看,你坐你坐,这会儿多烤烤火,一会儿出发了,可不好找烤火的地方。”
潘垚坐回了灶膛边,耳朵边有火光燃烧木头的哔啵声,还有季茹娘赶着公鸡母鸡吃食的声音,时不时的,还能听到屋子方向有男子低声读书的声音。
天光愈发的明亮,晨时的空气带着冷意,却也格外的清冽。
……
带着一水囊的热水,几张卷饼,又问了赵杰福族叔的信息,潘垚辞别了季茹娘,带着大公鸡往前走了。
“阿垚妹子,寻到兄长了,要是方便,也给嫂子捎个信呀。”
季茹娘扶着木门,瞅着那渐渐走远的人,依依不舍地喊了一声。
“好!”清脆的声音透过清晨的薄雾传回来,一并而来的,还有两声大公鸡嘹亮的啼叫声,似是在告别旧主人。
“这么投缘啊。”不知什么时候,在屋子里温书的赵杰福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厚袄子,手插在袖筒里,脖子微微了缩着,背影上瞧去就像个农人,这会儿探头往外瞧了瞧,还颇为稀罕地啧了两声。
“咱们家这大公鸡,有这么听人话的吗?”
可不是听人话么,只见晨光落在羊肠小道上,路两边是结了冰晶的树,枝丫朝天,没有一分一毫的叶子,却也不掩冬日好风光。
小道上,一身灰袄子,头戴毡帽的小姑娘脚步轻快,身边是毛羽艳丽的大公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