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云乐了,笑得眼睛都要眯起来:“不错啊徒弟,你都学会欣赏为师的才华了。”
“是是是。”衡玉回答得格外敷衍。
游云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他扁扁嘴,将已经合上的书籍重新翻开,开始接着刚刚那两段继续念下去:“所以,总结来说,要想让心情平静,最好暂时与对方保持一定的距离。就如那句佛偈所言: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说完之后,游云再次合上书籍,眉梢扬起,说:“有没有觉得为师说得有道理?法会结束就跟着为师回宗门吧,到时候你闭关冲击结丹期,为师把那个隐藏在宗门里的邪魔揪出来。至于你体内的邪魔之气也不用担心,为师会构筑好空间通道,邪魔之气一爆发就马上把那佛子抓来帮你驱魔。”
衡玉被游云这番话逗笑了:“师父,你是在担心我真的对佛子动情吗?”
素来不正经的游云这回却没有笑,神情里满是严肃,话语的告诫意味格外浓重。
“徒弟,爱上谁都可以。甚至是那位了缘佛子。唯独不要爱上佛门之光。”
“当年我们宗门始祖东霜寒艳绝九州,天资绝佳,在百年之内顺利成为元婴期修士,更是自创多种功法。却因为爱上当时的佛门之光求而不得,最后创立合欢宗,陷于情欲苦苦挣扎不得解脱。”
“为师知道你是个理智而克制的人。但感情一事就是这世间最不理智的一种存在:克制压抑自己的情感久了,反噬起来也最为严重。”
游云点了点衡玉的额头,他的容貌永远定格在青年时期,性情顽劣起来甚至不如很多年轻人沉稳,但他在劝诫自己唯一的弟子时,总是带着几分怜惜。
这份怜惜,与男女之情无关,是来自长者对晚辈的怜惜。
“即使为师不喜欢那个佛子,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位佛子的天资力压同辈,同辈之中压根无人能与之争辉。他的性情也好,容貌也罢,都是这世间一等一难寻。”
“你不愿毁他佛道,始终谨守不对他动情的想法。但你有没有想过,再继续接触下去,以后漫长岁月你可能再难遇见一个比他更惊艳、比他更让你心动的人了。”
“当然,为师并不是说修士就必须寻觅道侣长伴,而是觉得,寻不寻道侣是你的选择,但无法再遇见一个更合适的人是你为他的牺牲。你是为师养大的,为师都没要求你牺牲过什么,你凭什么为他牺牲?”
“内门任务失败了又如何?你如果担心宗门责罚,我便想办法为你免去所有责罚。佛子的情劫渡不过,迟迟没办法成佛怎么办?那是无定宗该担心的问题,反正沧澜大陆等待先天佛骨已经等了万载岁月,也不介意再多等片刻。所以,你拥有跟为师一道回合欢宗的理由。”
衡玉一直安静听着游云说话。
直到听到这里,她终于忍不住轻笑起来。
“可我想留在他身边,陪他再多走一程。这就是我不愿意回宗门的理由。”
“师父,这唯一的理由就够我留下了。”
她最开始留在了悟身边,是为了完成内门任务。
现在留下,是因为单纯的想留下。
游云看着她,终究很平静地点了点头。
面对佛门之光,心动即为妄动。
难道万载岁月以前,惊才绝艳若始祖东霜寒不清楚这一点吗?
难道东霜寒不曾克制过自己,空空任由自己飞蛾扑火吗?
游云长叹一声,轻拍了拍衡玉的肩膀:“也罢,你之前说过自己想要走一条逍遥大道。”
“所谓逍遥,顺心而为也。”
“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