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本就不是什么有道德的人。
……试试吧。
反正不会再有比流落街头更凄凉的结局了。
眼见陈延川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视线深处,陆知知缓慢起身,三两口解决了手里的面包,抬脚踏入雨幕。
要想得到庇护,首先要引起怜悯,而引起对方怜悯的第一步,是扮作被雨淋湿的小狗。
于是第二天清晨,陈延川开门时,便撞见了睡在他家门口地板上,浑身仍带湿意的小姑娘。
听见动静,陆知知慢吞吞坐起身,眼睛还没睁开便开始收拾湿漉漉铺在地上的衣服,而后打了个哈欠:“叔叔,早啊。”
她没有刻意表现得可怜,但身上半干不湿软趴趴贴着的衣服,一绺一绺乱七八糟的头发,眼下深深的乌青,从头到脚都写满了“我无家可归,我很可怜”。
陈延川垂着眸,墨黑的眼瞳被睫毛的阴影遮挡得朦胧,眼神很淡,像雾一样,看不清到底是怎样的情绪。
陆知知站起身,仰头,任自己满身狼狈,忍住心头颤抖的兴奋,与他对视。
楼道里安静了几秒。
几秒后,陈延川没说话,捏住她的手腕,把她领进了门。
……再之后,她洗漱完,随便套了件陈延川丢过来的衣服,因为困意挡不住的上涌,躺上沙发没多久就睡着了。
——所以,这应该算是,同意她住下了?
收起回忆,感觉到屋子里安静得吓人,陆知知试探性唤道:“叔叔?”
没有应答。
——陈延川不在吗?
陆知知胆子大了点儿,抬脚踩在地板上,光着脚四处转悠了一圈。
不像陈家老宅那样,山庄里处处透着气派,陈延川的家就是普通的小区居民楼,三室一厅的布局,装潢是一色的白,简约得过分,看不出一点世家子弟的贵气。
脚后跟与瓷砖地面碰撞出闷响,陆知知走进厨房,找到冰箱拿了瓶水。
这时,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响起。
陆知知背脊猛地一僵,像是做坏事被抓包一般,关冰箱的动作停滞了一秒。
探头出厨房,她轻声试探地唤:“……叔叔?”
陈延川正反手关闭房门,手里提着好几个袋子,低低“嗯”了声。
陆知知见状,十分有眼力见地小跑着过去,接过他手上的东西。
“给你买的。”陈延川说。
“嗯?”
陆知知有些意外,低头去看,隐约从袋口的缝隙里看到了一些生活用品。
大包小包,看起来十分齐全。
这是默认她可以一直住在这里的意思。
悬着的一颗心彻底放下,陆知知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谢谢叔叔。”
陈延川没应声,只微垂着眸子看她,与她面对面站了会儿,随后伸手,指尖点上她的嘴角,把她微笑的弧度向上拉了几分。
陈延川动作很轻,指节细而长,触碰时指尖如他冷白的肤色一般泛着微凉,他动作间微微俯身,投下的影子浅浅罩住陆知知小半个身子。
男人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香味,偏冷调,却又不凛冽,像他周身气质一般,温柔得能让人轻而易举上瘾。
陆知知一动不动,望着他,有些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
须臾,她见陈延川微抬起下颌,浅浅地勾起唇,像在笑,淡薄到近乎缥缈的嗓音里透出几分满意——
“这样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