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连忙在一旁回道:“国公爷也没别的意思,这不是听说苏大人不日就要迎娶嘉兴郡主了嘛,想着也算是自家人了,因此就想要与苏大人多亲近些,多些走动。”
苏泽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徐三表演,一副你继续编,我在听的表情。
徐三见苏泽不信,于是小心翼翼地四处瞧了瞧,见没人之后随即快步走向苏泽,在苏泽地耳边轻声道:“苏大人您也知道,当初老国公在靖难地时候站错了队,一直被陛下所不喜,迁都之时定国公府跟着来了京城,独独留下魏国公府在南京。”
“对于勋贵家族来说,远离了朝堂那就失了势,我家国公听闻苏大人如今是陛下跟前地红人,因此想要求苏大人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帮国公加缓颊一番,在军中求个差事。”
苏泽手指有规律的敲击着桌子,嗤笑一声说道:“徐三,你要是还敷衍本官,本官就不伺候了,要求个差事,魏国公大可以给陛下上奏折,再不济也可以去求太子殿下,何必求本官?”
“本官人微言轻,怕是在陛下面前说不上话,恐怕会让魏国公失望了。”
徐三说的话苏泽信一半,一半不信,真要只是在朱棣面前给魏国公美言几句,求个军中的差事,魏国公可不会如此客气。
要知道朱棣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徐辉祖那一支徐家人,因为当初靖难的时候,作为朱棣的小舅子,徐辉祖不帮朱棣就算了,朱棣也不会因此讨厌徐辉祖,关键是徐辉祖不但率领南军和朱棣干仗,朱棣登基了都还不认错,仍觉得朱棣是反贼,甚至还骂朱棣。
说白了,徐辉祖忠的是朱允炆,而不是他姐夫朱棣,一门心思要跟着朱允炆走到黑,这让朱棣如何不生气?
当初站错队的文武百官,朱棣登基之后可是从上到下清算了个遍,将站在朱允炆那边的臣子打为“靖难余孽”,意思是这批人才是反贼,他朱棣才是正义的一方,占据了大义的名义。
朱棣虽然的确是造反,可他不想背上造反这个污名,所以他一直都不承认自己是造反得天下的,而是奉天靖难得的天下。
可当时朱棣杀了不少靖难余孽,唯独放过了一直和他作对的徐辉祖,此举本就遭受到了不小的非议,要不是徐皇后和已经故去的大明开国功勋徐达的原因,徐辉祖坟头草都老高了。
后面更是以中山王徐达不能无后的原因恢复了魏国公的爵位,朱棣已经算得上对徐辉祖这一脉仁至义尽了,只要徐钦不作死,那么就能一直安稳下去,可若是想要人心不足蛇吞象,还想要的更多,很容易让朱棣反感。
徐钦要是真的聪明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在南京待着,不要想在朱棣面前找存在感,等到太子上位了也许还能迎来转机,反正永乐这一朝,魏国公府是别想回到权力中枢了。
这事苏泽能干吗,能倒是能,大不了就去朱棣面前为徐钦说两句好话,不管能不能成,徐钦都得领情。
关键是他又不傻,为何要冒着恶了朱棣的风险卖人情给徐钦,又特么不熟,利益和风险不成正比的事情他可不干,说白了,还是钱没到位!
苏泽不想和徐三废话,将手中徐钦写来的信揉成一团丢到了面前的火盆中,随即就要离去,这事不好办,很容易惹得一身骚,得加钱才行!
徐三急了,连忙一把抓住苏泽的袖子,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喊道:“苏大人,您有所不知,太子殿下因为老国公爷之前做的错事,也不愿意替我家国公爷说话,包括定国公府也不愿意得罪陛下,现在能帮我家国公爷的只有您了啊,苏大人!”
“这些年国公府可从未泄露过清风县的消息,国公爷那是真把您当朋友,如今您发达了,可不能忘记国公爷啊。”
“若是您都不愿意替我家国公爷说话,魏国公府就完了,说不定等国公爷去了之后,魏国公府就没了,国公爷就想进军中立下些功劳,争取把魏国公这个爵位给传下去。”
“松手,徐三,你滚开,本官不认得什么魏国公,本官忠心耿耿,心中只有陛下和朝廷,可从未和魏国公府有任何牵扯,你可不要害本官!”任凭徐三如何说,苏泽都不为所动。
这事不好说,恐怕徐钦也是急了,害怕魏国公的爵位在他手里没了,虽然朱棣恢复了魏国公的爵位,但能不能传承下去还是得看朱棣得意思,至少现在朱棣没表现出这个意思。
也不怪徐钦着急,主要是猜不透朱棣的心思,但其他人不知道,苏泽是知道的,历史上的徐钦可是被去了爵位的,直到朱高炽上位才得以复爵。
可苏泽知道,徐钦不知道啊,他生怕朱棣断了魏国公府的爵位,因此有些急了也能理解。
对于这些勋贵子弟来说,爵位比什么都重要,为了保住爵位,徐钦就算再急也不为过,这是把苏泽当成救命稻草了。
没办法,遍数朝野上下,有本事能在朱棣面前说上话,且有一丝希望愿意冒着得罪朱棣的风险为魏国公府说话的人估计只有苏泽这个朝堂新贵了,说不定此事就给苏泽给办成了。
再退一步,就算陛下活着办不成,陛下死了后呢,太子上位也好,汉王上位也好,苏泽都能说得上话,因此交好苏泽,对于徐钦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跪在地上的徐三听闻此言脸色一变,早知道苏泽是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可他还是没先想到苏泽变脸变得这么快,不帮忙也就算了,看这样子还大有要和魏国公府划清干系的趋势。
见苏泽还是执意要走,猛然,徐钦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说道:“苏大人,您先别急着走,国公爷不让白让你帮忙,国公爷说了,只要您能帮魏国公府求一个世袭罔替下来,国公府必有厚报,不但如此,定国公府也会记着您这个人情的。”
“不干,本官人微言轻,无能为力,还请魏国公另寻他人吧。”苏泽摇头,仍然不为所动。
还求一个世袭罔替,徐钦人长得丑,想的还挺美的,空口白话就想让他帮忙是不可能的,没见到好处之前,说什么都是虚的,还不如来点实际的,苏泽心中腹诽不已。
苏泽一把推开徐三,大步向外走去,心中默默开始数数,只是都快走出去了,也不见徐三跟上来,这下苏泽有些傻眼了。
卧槽,你特么再求老子会儿啊,老子又没说不干,多大点事,不就是个世袭罔替嘛,就算老子不帮徐钦,这魏国公的爵位还是你们徐家的,老子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这徐三还没领悟到?
干活儿得给银子啊,他都看见了,门外不是放着有好几箱金银珠宝嘛,难不成不是给他的?
他之所以磨磨唧唧的半天不走,还不是在给徐三机会,要是真不想和魏国公府有牵扯,早就走了。
这都走到门口了,苏泽也不知道该不该走了,走吧,舍不得那几箱子金银珠宝,就算拿了徐钦的银子,大不了和朱棣坐地分赃,也能发笔小财了,银子放在徐钦哪儿也是拿去花天酒地的,还不如放他这儿存着。
可不走吧,有些没面子,苏泽的脚悬在空中,久久都落不下去,内心挣扎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