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抿了抿嘴唇,眼神复杂,又重新问了一遍老人为何没去西山。
老人哆嗦着嘴唇回道:“可不敢去,可不敢去!”
苏泽皱眉问道:“朝廷都发了诏令了,为何不敢去?”
老人有些害怕的四处张望了一番,见周围没什么人方才咽了口唾沫回道:“俺家是北通州的,家里受了灾,县里不管,没有了活路才到京城来的。”
“听人说,京城里好心人多,来京城还能吃上口饭,去了西山谁管咱们啊!”
苏泽听完老人的话先是愣了愣神,随即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
京城好心人多,留在京城好歹有条活路,西山是什么地方,只是一块荒地罢了。
还是宣传不到位,不少流民都觉得西山不如京城,留在京城还有口吃的,去了西山的不毛之地有什么?
原来倒是他好心办坏事了,苏泽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老丈,你听我说,西山那边太孙正在安置流民,你去了便是!”
“都是我大明百姓,太孙和陛下会管大家的!”
老人哆哆嗦嗦的不敢说话,低头不敢看苏泽,显然是不相信苏泽的话。
苏泽深吸了口气,只觉得心中有些憋的慌,大明的皇太孙都不能让这些人有安全感吗?
苏泽有心想说什么,可良久只是长长叹了口气,眼神复杂的重新翻身上马。
也许不是不信任太孙,而是不信任朝廷的官了。
没听见刚刚的那位老人说吗,他家在距离京城不远的北通州,受了灾当地的官员不管才被逼无奈来京城的。
朝廷的信誉就是这样一步一步的被那些狗东西给败坏的。
搭建个棚户区,每日施粥,给这些无家可归的百姓一个住的地方和一碗吃的花得了几个银子?
一个个的当了官就只惦记着捞银子了,全然不顾治下百姓,这种人也配当官?
苏泽都想不明白了,这些狗东西读了那么多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就说区区一场雪灾为何京城多了这么多流民,合着是下面的那些狗东西舍不得掏银子安抚,全往京城赶。
银子这个东西没人不爱,谁还会嫌钱多呢。
苏泽也不例外,他也爱银子,可他也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他从来不会昧着良心赚老百姓的钱,也瞧不上老百姓兜里的三瓜两枣。
可能是他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不缺银子不代表别人不缺银子。
可他觉得既然做了官,那总得对得起身上那件衣裳吧?
总不能读了一辈子圣贤书只是为了升官发财捞银子吧?
全然不顾治下百姓的生死,这样的人也配称为读书人,也配以圣人门下自居?
苏泽骑在马上沉默不语,心中有一股无名之火积蓄在胸口,压抑的他有些喘不过来气。
跟着他的那些家丁也察觉到了他心情不好,一个个闷声跟在他后头。
待快要到城门口的时候,道路旁边冒出来一个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拦在路中间。
那人站在路中间朗声道:“苏指挥请留步,我家指挥使大人请苏指挥移步一叙!”
苏泽勒马,阻止了苏五想要上前的举动,眼睛死死的盯着挡在前面的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