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却一眼看出顾迟秋的眼睛有问题,又看了眼他手上的盲杖,他见过瞎了眼的老友用类似的方法寻路,心里更是了然,上前关切道:“小哥,你一个人吗?这是要去哪儿?”
“我娘子很快就回来了。”顾迟秋道,“前头的路不好走,老先生挑着担也要仔细些。”
“哦,哦,”老者点头,一摆手,“一点石子路罢了,没坡没沟的,不怕。”
顾迟秋的笑容一滞:“老先生老当益壮。”
“别别别,我可不是先生,一粗糙老汉罢了!”老者道,他想带着孙子快走,却有点不放心这个独自站在树荫下的少年。
太阳都西斜了,他们这是去赶晚市的,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等娘子等了多久,这小娘子也是心忒大,这么好看又瞎了眼的男人也敢往路边一扔就走。
“阿公,我们得走了,要不晚市来不及了!”小男孩扯了扯老者的衣衫道。
老者又看了看顾迟秋,少年的布衣未经漂染,上面还有几处补丁,他手持盲杖站在树下,神情一派平静。
想是他娘子很快便会回来。
老者想着,跟顾迟秋道了别,小男孩已经冲了出去,老者边追边骂:“阮二蛋,你给老子慢着点!”
一老一少的步伐很快远去,顾迟秋微笑的唇角逐渐收敛,孟时给他买的盲杖经历过细心打磨,非常平滑,他无意识摩挲着杖头,黝黑的眼眸望向远方,却看不到一丝光亮。
太阳几乎落尽的时候,孟时才赶回来。
“抱歉,有点事情耽搁了。”她把一包温热的东西塞进顾迟秋手里,“我买了白面馒头,还热着,要不先吃点?”
馒头还是温热的,柔软饱满,比顾迟秋包袱里冷硬的干粮不知香了多少倍。
“我不饿。”顾迟秋把馒头推回孟时手里,顿了下,又忍不住补充,“你先吃。”
“我买了两个,”孟时道,“那先不吃,刚才来的路上有个村子,我们去找户人家借宿,今晚肯定来不及回家了。”
“嗯。”
“怎么觉得小顾有心事?他话好像变少了。”
“小顾本来就话不多吧?”
“不一样,小顾只是不说多余的话,表达比较干脆直接,但现在有一种,怎么说呢,好像不太想说话的感觉?如果是平时的话他应该会主动问时时被什么事情耽误了才对,你看他现在都不关心。”
“这么一说,好像是。”
“肯定是因为时时把他扔在这里太久,想妈妈了(才不是!”
“今天是被时时扔在街边内心哭唧唧,但就是嘴硬不说的小顾。”
“嘤嘤嘤,嘴硬的小顾也好好好看,想揉。”
孟时走路的时候看了几眼弹幕,又瞄了顾迟秋几眼,这么说来,好像是话少了。
因为被丢在这里所以不高兴?
“你生气了?”孟时问。
“没有。”顾迟秋道。
“哦,那为什么不吃我带给你的馒头?”孟时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