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时闻言,又抽出腰间的团扇。
她对绘画什么的真是一窍不通,从小忙着做生意赚学费,根本没时间培养什么美学品味,她会用这把团扇,纯粹是因为这是顾迟秋画的。
“古画师,在下说了,不过是一场误会。”顾迟秋道,又给孟时碗里夹了点菜。
“这样,我与你画同一个主题,比试一场如何?”古礼又道。
顾迟秋放下筷子,嫣然一笑:“古画师,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只是个小秀才,当不起你的盛赞。”
“可是……”古礼依旧不肯放弃。
“陆管事,烦请替我送客。”顾迟秋道。
一旁的陆怀中连忙上前,对古礼做出了请的手势。
古礼被送走,顾迟秋沉默地坐在孟时身边,常含春风的唇角抿成一条薄薄的线。
“迟秋?”孟时盖住他的手,“你怎么了?”
顾迟秋却仿佛没有听到,兀自发呆。
谷仓众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更是没人敢乱说什么,连小孩子打闹的声音都自觉降低了。
之后几日,追肥后的辣椒苗茁壮成长,陆续长出了花苞,顾迟秋依旧天天给孟时送饭,但绝口不提当日之事。古礼几天没有出现,孟时以为他放弃了,谁知瓜瓜瓜瓜瓜瓜
“请问,此地可是古画师暂歇之所?”认字班进行时,有个生面孔来敲门。
庄氏以为他是来要学认字的,但对方问出的名字有些陌生,古画师?她想起那个前几日刚来,对她家殷勤备至的古礼来。
“古礼?”庄氏问。
“对对,古画师果然在此啊,不知晚辈可有幸与他见上一面?”来人特别有礼貌地道。
庄氏不清楚情况,也不忍心拒绝这样有礼有节的请求,将他让了进去,带到后头顾迟秋的认字小班。青年跟随庄氏进去,他一心盼着见传说中的古礼画师,却不想见到了一群读书的农户。
“你先在这里坐会儿,等他们下课。”庄氏指了个空的小板凳,低声道。
顾迟秋课堂纪律严格,不会喜欢他中场打扰的。
青年也是学堂出来的,虽然不大理解这样的乡野课堂,但很听话地坐下。
直到课上完,他才小心地上前请教当老师的顾迟秋道:“先生,晚辈卓子丰,敢问先生可是古礼画师?”
一个画师教认字是有点奇怪,但堂堂宫廷画师教乡野农民认字还是没问题的,卓子丰只当是有什么奇妙的机缘。唯一令他疑惑的是顾迟秋的年纪似乎有点太年轻了,都还没及冠的样子。
“不是。”顾迟秋道,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
无故吃了瘪的卓子丰噤声,有点尴尬。
他从小学画,算不上天才,却也小有天赋,在曳州城这一带略有薄名。近日家中长辈告诉他,著名的宫廷画师古礼正四处游历,似是来了翠县,他当下就让人套了马,直奔此地而来。
不论如何,他定要见到古礼。
“古先生,晚辈……”卓子丰又要开口,却被顾迟秋冷淡扫了一眼。
那眼神平平淡淡,卓子丰却无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知道是因为眼前的男人太好看,还是他平静的眼神下太冰冷,总之有点可怕。
“古礼是他。”顾迟秋指向古礼道。
古礼一身布衣,如同普通的乡野农人,此时他似一点也不意外有陌生人来找自己:“在下古礼,阁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