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嗣之事,必须格外慎重。
吴王拂袖,又看了顾迟秋一眼,走了。
西家村最气派的客栈大堂里坐着一群人,其中几人掌柜认识,那是翠县的县令阁下和衙门里的衙役吏官们,他曾上前打招呼,可县令阁下却只顾着打量坐于正中的那男人的脸色。
那人长着一张方正的脸,粗眉紧锁,手一刻不停地把玩着空掉的茶杯。
能让县令阁下如此小心的人肯定不简单,掌柜的不敢多看,使人去汇报了东家,又关照小二好生看顾,吃的喝的都不许收钱。
田湟等着那位天潢贵胄的消息,周融观察田湟的神色,掌柜的又看着他们的,时间尤为难捱。
直捱了近一个半时辰,一辆低调的青布马车在门口停下,伙计按常迎客,却见田湟在客人下车的瞬间跳了起来,快步迎上。
田湟是第一次见这位今上最疼爱的皇弟,但他看过画像,加之对方身上那多年养尊处优才能形成的贵气,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吴王在客栈也留了人手,早就接到知州和县令前来的消息,他恍若未闻,却也没人随从阻拦,径直去了下榻的上房。
“你们进来吧。”吴王解下披风给随从,让杵在门口的田湟进来。
田湟微躬着身上前,拱手道:“下官愚钝,不知殿下莅临,还望……”
吴王按住他行礼的手:“客套话就不必说了,你是曳州知州?翠县的县令呢,让他进来。”
田湟不明所以,但也不敢怠慢,连忙给下面的人打了眼色,叫周融过来。
周融一直等在更外面的地方,他早上没睡醒,打着呵欠,正想着要不要开溜,不想里面田湟的人却叫他进去。
“里面到底是谁?”周融问那人,他一早被田湟拉来,只知道来了大人物,却不知道究竟是谁,可来人也不肯答,只让他小心伺候。
周融只好一步三挪,慢腾腾地往里头去了。
“磨磨蹭蹭的做甚?快一点。”田湟一把拉住他,把慢慢挪的周融弄进室内,而后严厉嘱咐道,“吴王殿下有事找你,好好表现,不得敷衍,快去。”
语罢,田湟推了一把,周融踉跄几步,来到了吴王近前。
吴王正在手下侍从的服侍下更衣净手,那些侍从都是男的,腰间还配着刀,一看就不是在内室伺候人的那种,可做起这些事情来流程熟练,规矩丝毫不差,竟比周融房里的丫头还要周全几分。
“来了?叫什么?”吴王用帕子擦了把脸,走出来到外间,问周融道。
周融连忙行礼,自报家门。
吴王没有多瞧他,径直问:“你是翠县的父母官,可知道你治下有一名秀才叫顾迟秋的?”
翠县不大,若是举人,周融兴许知道,但这秀才没有几百也有几十,他一个县令怎可能人人都认识?周融搜肠刮肚一圈,愣是没有想起任何有用的信息。
“回贵人的话,小的知道。”周融身后,一人出列,迟疑道。
吴王分神瞧了眼那人,是一名普通的吏官。
周融回头,焦急地瞪了眼那个出列的潘吏官,刚想把他骂回去,却听吴王道:“你到前面来说。”
“是。”潘吏官躬身,小心翼翼地上到近旁。
“你知道些什么?都说来听听。”吴王喝了口茶水道。
潘吏官斟酌着,要说顾迟秋,他其实不算熟悉,他跟孟四娘的交流还要更多一些,但今日这位贵人一看就不简单,看田知州的态度,这绝不是寻常上峰,官职权势应是要大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