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她感到无比难过,也深切地意识到她现在的处境,她是一个卧底,一个没有自我和自尊,只为了任务活着的人,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为了获得信任,为了完成任务,她必须要献出一切。
下巴被攥住,他的手掌现在烫得不像话。
“躲什么?”
“还是说……”
他扣着她的下巴,声音低沉:“你更喜欢强迫的戏码?”
“不、不是的。”
耳朵酥酥麻麻,大脑一片空白,连伤心都忘了,脸颊不合时宜地烧红,她闭上眼睛,下意识说道:“我、这是我的初吻……”
扣着她的手掌一顿。
她感知到他错愕的情绪,以及紊乱了一秒的呼吸,这让她几乎以为自己说了什么很重要的话。
“没谈过恋爱吗?”
“没、没有。”
他睫毛颤了颤,在这一瞬间,竟然给人一种很好亲近的错觉,但只是眨眨眼睛,他又变回了那个淡漠的杀手。
脑袋被按住,她不得已埋进他的胸膛,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听见他说:“睡吧。”
“……欸?”
绘梨有点不敢相信今晚的劫难就这么轻易地渡过了,抱着她的可怕的杀手没有再说话,好像做这样的动作只是为了在盯梢的人眼中显得亲昵,欺瞒对方,不带有一丝一毫的私心。
可是躲在这种人的怀里,嗅着这种冰冷、充满攻击性的味道,她怎么可能睡得着……绘梨悄悄在心里抱怨着,打算把琴酒骂一万遍,但她或许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累,因为只是骂到第三句,困意就席卷而上,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
味道……好熟悉,怀抱好温暖……
她迷迷糊糊地蹭了蹭,体会到一种熟悉的安心感。
半梦半醒间,好像有谁轻轻地抚摸自己的头发,她感到更加安心,于是很快就睡着了。
休息室的墙壁上映照着火焰和男人漆黑的影子,两个小时之后,这道影子低下头颅,专注而又虔诚地吻了吻绕在指尖的乌发。
今天也是大雪。
沿着长长的雪路一直往前,那就是绘梨的家。
青年有着漂亮的金发,和十分性感的深色皮肤,在愈发开放的现代,人们好像越来越能接受这样的差异,更何况他还有一张足以叫任何人倾心的帅气脸庞。
他穿着简单,戴着深蓝色史迪仔主题的幼稚围巾,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很好接近的高中生,但那双紫灰色的眼睛却不是这么说的,里面蕴含的意味足以叫任何想要前来搭讪的人止住脚步。
一直到绘梨的家门口,他才收起脸上冷漠、尖锐的表情。
转动钥匙,打开门,齐木夫妇做生意很任性,在这样恶劣的天气,是从来不会开门营业的,此刻两个人正缩在沙发上看电视,上面播放着幼稚的魔术表演,已经十多年过去,电视上的魔术先生换了一个又一个,降谷零已经认不出来了。
“呀,降谷宝宝来了!”
他被热情地款待了。
起初是一个大大的拥抱,被暖气温暖着的他们有着足够融化冰雪的体温,接着是一杯姜茶,齐木妈妈念叨着在这样的天气还出门乱跑万一被雪怪叼去怎么办,齐木爸爸给他扫落肩膀上和头顶的雪片,哈哈大笑说孩子已经长大了,你这一套吓唬不到他了。
降谷零低下头,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哎呀,眼睛红彤彤的呢!”
夫妇两个凑过来看着他,降谷零注意到他们脸上已经有了浅浅的皱纹,耳朵旁边的头发也开始发白,这是人类变老的前奏,再过一些年头,他们就到了需要子女照顾的时候了。
但他们的女儿去哪里了?给予了所有的爱,倾尽一切保护着长大的女儿,因为不想和他们分开,所以选择了警察这一条道路,就因为这样的原因,轻易地离开了,不知道去向,也不知道归期。
“对不起……”
他捂住脸,感到前所未有的崩溃,不管是出于何种角度,他都不能将她被派去卧底这件事情说出来,但是内心的愧疚并没有因此而变少一分一毫:“对不起……叔叔阿姨,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