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太熟悉那样的感觉了。
但他不会扣住她的腰不让她逃开。不会在她露出不安神色的时候一言不发。不会在有陌生人的地方用这种充满占有欲的方式拥抱她。
琴酒——黑衣组织里那个冷血的杀手,毫无人性的可怕生物,此时此刻,正用不容拒绝的姿势,拥抱着他的幼驯染。
有那么一个瞬间,降谷零下意识去握口袋里的枪。
但他在组织的级别很低,进入据点之前,就已经被收缴了武器。于是他的手掌只能保持着虚握的姿势,然后站在原地,感受着身体传来的彻骨的疼痛。
他的幼驯染,一直以来像是太阳般明媚,温暖着他世界的好孩子,不该陷入这样的处境。
她显然并不享受这个怀抱,并没有给出任何依赖、安心的反馈,反而像是警惕的小动物那样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然后看了过来。
漂亮的、猫咪一样的眼睛睁大,里面装满了玻璃一样,好像下一秒就要碎掉的东西,降谷零感觉被人剥夺了呼吸的权利,不受控制往她那边走去,直到看见她露出惊吓的表情,才如梦方醒般停下脚步,沉默地看着她。
隔着一道黑色的衣角,两个人看着彼此,像是天地之间,被迫分离的两株藤蔓。
“呵。”听见一声冷笑。
接着,一只冷白、指节宽大的手掌以侵入的姿态扣住她的手腕,然后蔓延向下,与她十指紧扣。
“认识?”
琴酒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兴致盎然。
“不认识。”
她低着头,仿佛说出这几个字已经让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眼泪砸下来,她慌乱地抹着脸颊,拙劣地找补道:“我、我今天遇见了好多不开心的事情,所以很难过……我们回去好不好?”
琴酒抿紧唇,没说话,任由她牵着自己往前走,好像没有发觉她的异常表现,绘梨松了口气,拽着他往房子里面走,两个人和降谷零擦肩而过的时候,她也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天空黑沉沉的,晚霞也变得像是雾霭,太阳落山之后,月亮迟迟不愿意出来,绘梨在床上翻来覆去,提心吊胆地睡不着觉。
zero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组织里面……?难道也和她一样被派过来卧底了吗?也对,他这么厉害,不管什么事情都能做到,上级不会埋没他这样的人才。
但是、但是她也在这里,她这么笨,会不会连累zero?今天她哭得这么莫名其妙,表现得这么慌张,是不是已经暴露了?
琴酒是不是已经怀疑她了,是不是已经猜到她是卧底,会不会发现她和zero认识,会不会把她的爸爸妈妈绑过来……到时候她该怎么办?
她越想越是害怕,感觉自己离大难临头不远了,但她是个爱哭的胆小鬼,什么事情都不敢做,只敢偷偷在被子里哭湿枕头。
外面传来脚步声,她一愣,连忙用小被子把自己团团裹住,在琴酒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她甚至吓得连哭得不敢哭了。
没多久,身上的被子被掀开,琴酒盯着她的眼泪看了一会,问:“你很难过?”
他冷着脸,心情显然不怎么好。
“不、呜、不难过的。”她慌乱地抹着眼泪,低着脑袋,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他没说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更冷了几分,或许是太害怕了,绘梨感觉房间的气温也跟着降低了许多,出于某种直觉,她伸手环抱住他的腰,喊他阿阵。
琴酒没说话,而是把手掌搭在了她的脑袋上慢慢抚摸,像是出于习惯性的一种安抚。
过去几个月,他们经常这么抱抱,绘梨对此已经习惯了,把脑袋埋进他的胸口,嗅嗅味道,莫名其妙感觉到一种安心。
应该、应该是因为他现在看不见自己的脸,她不用再伪装表情的缘故吧?
这么想着,绘梨悄悄把眼泪往他身上抹,想要把他干净昂贵的衣服弄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