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低头看着她,平静、缓慢地问道:“您只是把您的家族和家人放在了我的忠诚前面,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为什么要向我道歉呢?”
“因为阿阵不仅是我的手套,还是我唯一的朋友,我生命中最亲密的人,我不想你不开心,也不想你生我的气。”
“我以后再也不会那样做了……”
反正现在阿阵也被允许参与家族的事情了,没有人可以再从她这里将他夺走。
她蹭蹭他的脸颊:“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再把阿阵给别人了,我们永远都在一起,好不好?”
少年抬指触碰她的脸颊,像是在给她擦眼泪,但摩挲的力道很轻,很慢。
“但愿如此,我的小姐。”
亲人的离世是很哀伤的。
但这种哀伤好像总是走得要缓慢一些,大脑好像知道它们会留在身体里很久很久,所以在学着和哀伤共存,让它显得不那么尖锐。
葬礼上,前来吊唁的人很多,绘梨穿着黑色的裙子,站在哥哥们身边,脊背挺得笔直,一整天下来,只感觉脚都要废掉了。
一进小轿车,她就和阿阵抱怨着自己的腿到底有多么痛,少年姿势松散了一些,任由她钻进自己的怀里,然后低头给她按摩小腿。
“总是有傻蛋盯着我看。”在卢西安诺家族长大的女孩理所当然地认为只有家里的男人最好,外面的男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还有一个臭家伙缠着我想和我说话,天呐,爸爸才刚死,我看着那家伙脸上傻乎乎的笑,只想给他一拳。”
他沉默着听着她的抱怨,感觉车里钻进了一只小百灵鸟——意识到自己在用这样的词汇去形容主人,他愣了好一会。
那天的话无疑在他的心头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她诚实地坦白了她的依赖,说他是她生命中最亲密的人,她唯一的朋友,并且给了他承诺。
再怎么样终究还是一个14岁的少年,黑泽阵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睡好觉了。
闭上眼睛,黑漆漆的世界里就会浮现她的脸,她的眼泪,会想起,她哭泣着说有多么依赖自己。
可爱的,柔软的小生物,他将要一生侍奉的主人。
回过神,她又亲昵地抱住了他的脖子,用脸颊蹭他:“阿阵最近是不是好辛苦?感觉都有黑眼圈了……是不是睡不好?”
他一直都在自己的床底下打地铺。
女孩摸摸他眼下的乌青:“你长大了,也应该有一张自己的床了……”
他看了看她葱白一样嫩生生的手指。
“您才12岁,我的小姐,等您进入青春期,我会退到您的门外。”
“哦……”她把小脑袋埋进他的胸口:“我不喜欢那些意大利男孩,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像是阿阵一样呢?”
不说话,酷酷的,也不会傻里傻气地笑,说一些憨头巴脑的东西。
少年没说话,沉默地帮她捏着小腿,她有点困,很快就蜷缩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我亲爱的,你不能这样依赖你的手套。”
葬礼之后,三哥送爸爸回了故乡,大哥二哥忙了半个多月,才终于找到空闲来教育她。
大哥按着她的肩膀,很认真地说道:“听着,宝贝,你该学着处理一些事情了,尤其是父亲留给你宝石生意,这绝不能交付给一个外人。相信我,那些钱多得足够引起任何人的贪婪之心。”
“外人里面也包括阿阵吗?”
“当然,我的甜心。有人可以眼睁睁看着财富如同流水一般在眼前离去,却不伸手挽留吗?我亲爱的,这种人当然有,那就是家人。”
她皱起眉,不是很明白:“但是我不想处理那些事,哥哥认为我应该把宝石生意还给家里吗?”
“弗洛德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二哥看着她,认真地说道:“宝贝,那是你的下属,你可以派他去做任何事情,但前提是将权力牢牢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
“阿阵和我又有什么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