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待他们恩重如山,他们只想尽快为秦国规划出最省钱、省力、省时、耐用的修路之法,以残年报君恩呐!
当燕齐反被秦军灭国的消息传到寿春时,楚王怔怔扔下精美的玉杯起身,从未有一刻是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完了,早知如此,楚国此番便不该招惹秦国的!
惊慌失措之下,他紧急召来宗室重臣,商议如何安抚秦国怒火一事。
昭让提出了反对意见,他认为,纵便景初带去的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楚国朝廷与宗室之兵力聚集起来,亦有七八十万之多,根本无须惧怕秦军。
纵便秦王发动百万之兵攻楚,楚国乃人口最多之国,再征五十万士卒亦绝非难事。
是以,他认为楚国眼下该召集将士积极备战,以逸待劳静候秦军。
而屈附却认为,秦军如今连灭两国,士气定然锐不可当,纵便楚国国土广大、人口众多,亦不可贸然与之交战,不如先以重礼赔罪安抚之。
楚王自是赞同屈附之言的,他深知秦人睚眦必报之性,当年,信陵君出兵助赵,秦昭襄王后来便是以此为由,对魏国发动了猛烈攻击,这般危机之下,魏王只得放下君王之尊,亲自迎信陵君回国迎敌。
怎奈,景氏族长亦赞同昭让之言,认为楚国地大人广,绝非中原那些弹丸小国可相提并论的,再者,如今天下只剩楚秦两国,若楚国此番不战而屈兵,岂非助长秦人之士气,灭楚军之威风?
如此一来,主战派与主和派打平,此事便陷入僵局之中,楚王日日召来宗室复议此事,却屡屡无法劝服昭景二族,不由愈发焦躁起来。
这一回,项燕没有再进宫劝谏只言片语,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更明白,早在自己劝不住景初率二十万大军北上“偷袭”之时,便注定了楚国必会迎来秦军的疯狂报复。
从前,他曾无数次劝楚王与山东之国结盟,是因为赵魏齐燕仍在,若是五国联手,未尝不能成功牵制秦军,拖慢秦国狼吃羊之进程。
秦人若无法挨个蚕食三晋之地,便永远要面临腹背受敌之险境,绝不敢贸然伐楚。
三晋诸国多存在一日,楚国便多安全一日,这天下局势便多未定一日。
可惜,秦军伐魏时,楚王不肯出兵援魏;本与赵国结盟互相保全时,楚王却要派兵伐赵;燕齐愚昧妄动挑衅秦国时,楚王又要趁机偷袭咸阳桩桩件件,堪称荒唐至极,愚蠢至极!
可他只是一个臣子,既无宗室辅政大权,又并非王上宠信之人,如何能劝动君王铁石之心?
秦国既已灭了山东诸国,露出浑不掩饰之獠牙,岂能不趁机南下攻楚?这场战事,主动权并不在楚国。
思及此,项燕端起酒杯啜了一小口,无限缅怀地看着屋外冒出嫩芽的树枝,长长喟叹了一声。
春申君呐,项燕终究未能接过您的担子,助楚国重现中兴之世,我与那人,想来很快便要兵戎相见了!
他年轻之时,曾追随春申君前往列国商议合纵攻秦之事,亦曾追随春申君入咸阳朝拜秦君。
在咸阳小住之时,他遇到一个年龄相仿的秦国武将,惊叹对方之兵法智谋,多有与自己不谋而合之处,秉持君子礼仪只见了一面的两人,颇有一番惺惺相惜之情。
那位让他念念不忘的秦将,正是王翦。
根据项燕的推测,秦王伐楚之时,必会出动不少于六十万之兵力,而其中必有一支由王翦统帅。
因为,王翦是秦国作战经验最为丰富、战略部署最为稳妥之老将。
秦军要想啃下他项燕这块硬骨头,必须王翦亲自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