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今儿听说贺兰村出了个沈孺人,你说这孺人该不会是你那大嫂吧?”
何氏说完,捂着嘴“咯咯咯”笑了起来。
“娘,怎么可能,就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配当孺人。”
贺珍珍继承了她娘的尖酸刻薄,同样还有她奶奶老何氏的拜高踩低。
小小年纪说话口无遮拦,眼里丝毫没有长幼尊卑。
“珍珍,谁教你这样说话的,那可是你大伯母。”
贺子瑜跟女儿接触不多,他一个男人只负责教育儿子,如今女儿这般说话,让他一时间心里不知道是何滋味儿。
“知道了知道了!”
贺珍珍不不耐烦的说了句,又靠在她娘身上嘀咕,“个破烂村子,有什么可去的,偏偏我爹搞笑,他都上门了还惦记着贺兰村,一家子穷的吃土,有什么可过寿的。”
要过也是给她奶奶过,起码他们家有那个家底儿,贺兰村的老太太也要过寿,真是穷讲究。
“娘,你说我爹该不会偷了家里的钱给给贺家老太太过寿吧?”
贺珍珍突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想法,他爹好几次要去贺兰村,可他都因为没钱没有走成。
这次他怎么没问她娘要钱呢?
何氏一听女儿的话,对啊,贺子瑜他手里没钱啊,这要是去了不得她出钱吗?
她拍了拍女儿的手示意她安心,“贺子瑜,你娘过寿,你给她准备什么寿礼了?”
何氏挑开帘子,望着外面耳朵冻的通红的贺子瑜,一脸的戒备。
可别去了以后打算让她掏钱,她可没钱啊!
“不用准备什么,我们来看看她老人家就行了。”
贺子瑜头也不回的说。
对这个女人他就不该抱有幻想,当初母女二人做局,让他赔上一生,真以为她是适合过日子的人,终究是他想多了。
就算是窝囊的做了上门女婿,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可随着时间长了,她们母女二人的真面目才练练暴露出来。
怪他眼瞎,这么多年得过且过的日子,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解脱。
“这可是你说的啊,我来的时候我娘可说了,吃谁家饭就要向着谁家人,你可不要进了贺兰村以后,忘记了你是谁家的人。”
在何氏看来,贺子瑜就不该再回来贺兰村,一个寡妇大嫂,一个贪吃鬼二嫂,父母手里又没什么积蓄,跑回来能有什么出息。
晚间的寒风吹在脸上生疼,可却远远不能压制他心里的难受。
当初大哥没了的时候,她们嫌弃他丧着脸晦气,大半夜的让他滚出去。
那是他的亲大哥啊,从小护着他长大的大哥没了,他连哭两声都不行。
他贺子瑜这辈子,真是活的像个笑话啊!
马车里的母女二人一路上讨论着身上的衣裳,头上的发簪,想像着贺兰村的土包子们见了她是何等的羡慕。
却偏偏没有发现眼睛盯着书本,思绪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的贺小宝。
他为自己的爹感到悲哀,也为自己有这样的亲娘觉得羞愧。
爹爹当初入赘后,由于外祖父的缘故,如今继续做着他教书先生的活儿,这就成了她娘眼里的把柄。
每每有了分歧,都要拉扯出来羞辱一番爹爹。
如今奶奶寿辰在即,爹爹手里却还是他给的二十文钱。
家里的房间,里里外外都被她娘跟外祖母摸遍了,他爹爹根本就没办法藏一丁点儿银钱。
怪不得他爹爹教书之余,时常走神,时常在他耳边念叨着贺兰村的好。
这两日的路程,他已然是受不了她娘,他爹爹竟生生忍了近十年。
如果他娘总是这样逼迫他爹的话,恐怕他们这个家要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