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看着她顿了顿才说:“是何氏的事情,她跟贺老三的婚事,本官使了点儿力,算是断了。”
婳婳闻言,松了一口气,不是来说那件事情的就行,真是吓死她了。
“那可真是太谢谢大人了,如果不是大人这个一心为民的好官在这里,我那小叔子,恐怕一辈子都要当个冤大头了。”
“大人,您的大恩大德,让我实在是无以为报,不如,不如我请您吃顿饭吧?”
县令闻言顿了顿,这沈孺人说话说一半停一半的,差点就让他以为她要说“以身相许”了,好在不是。
要知道,他后院里那母老虎,可是比虎狼还要可怕的,导致都一把年纪了,后院除了夫人还空无一人的。
县令松了一口气,“何氏母女连同孩子都被秘密带走了,这是他们的和离书,你看看。”
婳婳不知道他松了一口气是什么意思,但是听到拿来了和离书还是官府给的,那么老三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摆脱何家了。
“我也只是个七品小官,有些事情无能为力,年后本官就要离开了,新来的县令如何,本官也不甚了解,夫人以后做事还需要三思而后行啊!”
婳婳看着县令,一脸的凝重,她的小动作或许早就被县令看在眼里了吧。
所以才会在他离开之前,跟她推心置腹,说这些肺腑之言。
“沈氏感谢发的点拨,谢大人的回顾之恩!”
婳婳明白,县令之所以能给她老三的和离书,肯定也是知道了些什么,知道了还能替她善后的,这份人情确实难得。
看到婳婳行礼,县令抬了抬手,“沈孺人快快请起!”
县令看着她,忍不住惋惜,以沈氏的谋略,若是为男儿,恐怕真能干出一番实事。
他又何曾没有青春热血的时候呢,可现实扇了他一个又一个的耳光之后,他真的敛起了锋芒,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这世间之事,不是事事都如意的,我知夫人心怀若谷,可保全自身方能谋定而后动,今日一别,往后山高水远,还望夫人珍重!”
县令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其事的说完,“本官还有公务在身,告辞!”
县令说完从椅子上起来,看着前来寻他刘捕头,抬脚就往外走去。
婳婳跟着起身,看着他的背影,什么是好官呢,县令这样就算吧!
她躬身抱拳,对着离开的背影开口:
“沈氏送大人,祝大人前程似锦,一路顺风,祝大人所求皆所愿,所愿皆所成!”
县令顿了顿抬头望着天空,嘴角微微发苦,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由刘捕头扶着离开了。
所愿皆所成吗?
呵呵,他读书时,一心想为天下人做事,哪怕自己只是七品小官,可他也挣扎了许久!
可时间是个磨人的东西,将他的年少轻狂,棱角分明磨的光滑如水,再也没有了当初初入官场时的大刀阔斧与锋芒毕露。
如今的他为了往上爬,汲汲营营,早就失了本心了,哪里还会所愿皆所成呢!
望着满目雪白,王县令看着自己的得力干将,“你说本官算个好官吗?本官装了这么久,还真是累的很,连喘口气都累啊。”
刘捕头作为县令的老搭档,对于他的处境也是深有体会的,一边扶着他往前,一边认真说道:“大人自然算是好官,大人不贪财不好色,一心矜矜业业,是百姓心目中的好官。”
王县令拍了拍他的胳膊,“本官在这里,守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儿,自然可是算得上好官,可本官不甘心一辈子老死在这个位置上。”
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本官也未能幸免!”
县令的声音里带着壮志未酬的遗憾。
刘捕头看着他,“水至清则无鱼,大人也是逼不得已。”
官场上清不清的,不是一两件事情就能说的清的。
如果大人真的如他所言的那样,就不会多此一举来一趟贺家了。
只不过这话他没说的出来,道理谁都懂,可轮到自己身上时,异常的难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