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遍野哭嚎无数。
他的呼吸急促,一时接受不了这种精神刺激。
不过二十来米外沙滩上,还有一家子出门采贝抓鱼,父亲母亲在浅滩泥沙地里找沙虫捉螃蟹,叫这强劲的寒流冲击冻住两条腿,再脱身的时候,只剩下两个冻僵的冰雕瘫在来时路上。
这户人家的孩子留在滩头往马路一侧的小沙坑里,两座悬在半空的秋千就像是照片,永远把男孩女孩的冰雕定在原地——
——啪!
冰雹击打出粉红色的花瓣来。
齐寂倒抽了一口凉气,被同僚逮住大衣的肩章,抓回浮船坞一层的起居室。
在城市中进行谍报侦查活动的斥候们还有建筑的保护,不至于当场冻死。寒流越过海岸线之后要经过生活区和工业区楼房稀释,也没有造成多少平民伤亡。
可是海岸线上生活的人们,只在这一瞬间,因为阿雪的一个念头,就有一百八十多条无辜的生命死得悄无声息。
枪匠老师与合成旅各部的将士们,在加拉哈德和这些学生讲过许许多多灵灾案例。可是书本和录像带里的画面出现在眼前,那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流媒体里边冷冰冰的数字变成切肤之痛,这种精神压力对于在场的每一个人来说,都像一座沉重的山岳。
“你无法保持专注”鸦人小哥翻动同组别官兵的眼皮,按照无名氏的作战经验来观察眼动:“印度快运航空812空难为例,刚才你昏迷过去,身体陷入自我保护的深度睡眠机制。”
齐寂终于回过神来,按照规章条例去检查伙伴的精神状态。
鸦人小哥接着给战友做元质分析。
“现在你还有一部分深睡惯性,枪匠老师用这个例子告诉我们,光凭意志是很难征服肉身的——这位塞尔维亚籍机长在休息时间睡得太深,醒来时丧失了大部分判断力,最终飞机降落时生空难。我们要听齐寂的”
“作战各项任务暂缓,四组人员交替做元质分析,我们三分钟之后再部署传唤铃和沙盘。”
鼹鼠妹搜出万灵药,捂着同伴血淋淋的伤口,往外看了一眼。
“齐寂,有好多人”
齐寂立刻应道:“我看见了。”
“那家伙真的是青金吗?”熊哥瘫在地板上,搂着一个老同学的肩,小心翼翼的翻看眼球,观察瞳孔状态:“阿雪?”
从斥候和灵云小队那里得到的消息表示——阿雪是一位青金卫士,要么是接受狼母授血的个体,或是狼母的子孙。
“为什么青金卫士会帮助归一教?”队伍里有个姑娘哭哭啼啼的,很想控制情绪,啜泣声听起来就像擦玻璃,“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齐寂眉头紧锁,“她以前是什么不重要,现在她是灵灾——要消灭她。”
鸦人小哥给组里其他三人做完元质分析,忍痛拔下眼周的几根鸟毛,要把鸟类瞬膜覆盖状态的眼瞳完全睁开——
“——给我做检查,老同学。”
与豪哥同班的指导员用棉布清理完鸦人的眼周血迹,对灾兽混种做元质分析。
可别嫌这套程序麻烦,枪匠对决策单位有一套严苛到不讲道理的任务执行标准,如果无法通过这套元质审查,无法保证精神状态能抗住灵压的考验——这些指挥者会害死前线的士兵,就像之前鸦人小哥讲过的例子。
每一个战斗小组都需要远程指挥调度,搭配无人机为天眼进行地形侦查,探明对垒双方的战术资源和战斗力,知己知彼可以百战不殆。
斥候小组就好比飞机上的乘客,指挥组则是大脑,是机组机长。
除了印航快运812这个例子以外,俄航593机长更是让未成年的儿子来开飞机,拉着全飞机六十三位乘客一起陪葬。
这些空难事例生的原因大多来自明显的性格缺陷,是过于宽松的执行标准酿成的惨剧。
对于决策单位来说,现代化军队的纪律性应该要比航空事业更加严格,对这些思维活跃的官兵来讲,最强的敌人并不是归一教的牛鬼蛇神,不是强大的灵能者。
光之翼也可以用轻武器解决,这些维塔烙印塑造出来的怪物依然具有碳基生物的弱点,枪匠编撰了一整套行之有效的杀怪秘籍。
决策单位最需要解决的问题,最强的敌人,往往是他们自身的性格缺陷——要在高压环境下保持冷静布置进攻,严格按照执行标准完成任务。
“各组信收信状态?”齐寂掐着表问道。
各部四人小组完成元质分析以后,有五人掉队,因为身体应激思维紊乱,这些决策单位暂时离开指挥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