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谁叫贫僧信佛呢,哎!”
“哈哈哈哈!”
李黑儿嘴上说着入地狱,实则却哈哈大笑起来。
蒙古人尊崇僧人,一般不杀僧人,再不济,也不过是被卖去草原做奴隶,此行有惊无险。
他似乎看到一桩功劳唾手可得,那道人和另外几个国安司谍子都是羡慕嫉妒。
“去吧,说话小心点,勿要惹恼了乃儿不花,小心拿你这秃驴祭酒!”
道人小声嘀咕,咬着牙暗恨。
……
大明,重庆府。
此地在元代时,就有许多商船往来,是通往川西云南贵州等地的重要城市,纤夫众多,码头船艘林立。
大明横海卫指挥,总督武昌,重庆,川蜀等地漕运的朱寿,正在重庆府的朝天门码头,迎送诸位即将前往成都府参加四川乡试的士子。
朱寿本是南方汉人,跟随朱元璋日久,他和航海侯张赫,两个人长期搭档督运粮草,主管漕运事务。
按照功劳,他本来已经可以封侯。
但是因为他和傅友德,蓝玉走的太近,再加上蓝玉是太子朱标的铁杆,所以朱元璋并未大封朱寿。
这是在将朱寿留给朱标,否则以后新君登基,朱寿已经封侯,功劳过大,封无可封,再封就是国公,那时朱标也不好收场。
蓝玉也是如此。
蓝玉的战功,比起现如今大明许多侯爵功劳大,他早可以封侯,但是朱元璋为了给朱标铺路,避免将来寒了朱标从龙功臣之心,一直压着蓝玉,捎带着蓝玉麾下走的亲近的指挥们也都没被大封。
和航海侯张赫相比,朱寿不过三十岁年纪,年富力强,容貌沉凝,望着那些士子,朱寿也觉得憋屈,他和张赫不说同甘共苦,只能说风雨同行,大明南征北战,北平督运粮草,南征云南督运粮草,督运武昌等地赋税粮草,该上的不该上的,他朱寿都做了。
按道理,他早该封侯。
如今,张赫封了航海侯,在海中逍遥自在,靠着海贸赚的盆满钵满,他朱寿却在长江吃水……
水贸虽说也大有油水,比如说川蜀等得的川盐,巴盐,在各地极为畅销,而且建昌卫所,云南,贵州等地的军马,每年都要通过重庆府运送,需要他朱寿督运,运到陕甘河南边关卫所,中途可以夹带私货,用军马驮着各种物资来卖,如盐巴,蜀绣,还有川蜀的酒。
但是,这巴蜀之地山路难行,毕竟比不了海路那般便捷。
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盔甲拉了拉,寻思是否上下打点一番,能够调回朝中,去督运大运河,通济渠等地的粮饷军需,那油水也比在这川蜀油水多。
攻打云南,朱寿在武昌督运粮饷,和东莞伯何真等人立下许多功劳,何真都封伯了,他朱寿如今还是个指挥使……
这一口胸中闷气,使得朱寿闷闷不乐。
一个士子走上前来,恭敬地对着朱寿行礼。
此士子皮肤有些黝黑,乃是重庆府巴县郡学学子蹇瑢,是中书左丞殷哲的弟子,殷哲对他极为夸赞,说他士学捷敏,将来必成大器。
“指挥,蹇瑢即将去成都府,临行前,有一言相赠。”
蹇瑢身材不高,皮肤黝黑,但是他眼睛较大,眉目宽和,一看便知是机敏好学之人,听到他言语,朱寿笑着拱手道:“蹇生有何话语教我?”
这两年,大明的这些初代开国猛将王侯,对于读书人士子渐渐重视起来,尤其是现在他们大量的做买卖赚钱,处处离不开读书人算账。
而且,朱寿本是南人,南方的名商大贾,但凡是知道哪个士子有贤名,或者是从小有天才之名,就会主动去赠送钱财,或者出钱请润笔,再召集名儒,举办诗会,为他造势。
等到后面,士子中了举,自然也会回馈名商大贾。
军中王侯也一样,中书左丞殷哲平日里要监督朱寿一言一行,故而朱寿也得卖殷哲的弟子一个面子。
蹇瑢虽然年幼,气度却不凡,他淡笑道:“指挥勿要折煞我,我只有言语劝诫,我观指挥面目,眉头紧锁,心事重重,可是因为官身之事?”
朱寿大惊,盯着蹇瑢面色不善。
蹇瑢又笑道:“瑢年幼,且我巴人以耿直诚信为常,恕瑢直言,指挥其实不必烦恼,如今您虽然身居浅水,未能高升,不过是因为搭载您的船还未到。”
“您看,如今这么多学子,前去成都府参加乡试,有的人会中举,有的人不过是顺风搭船,瑢是肯定会中举的那个,故而瑢之前一直都不着急,耐心等待我的船。”
“指挥您也一样,您的船,时机未到。”
“如今这个时代,还没有能承载您的船。”
朱寿眸子闪烁,他正色瞧了瞧蹇瑢,哈哈笑道:“蹇生,你怎知你必定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