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海棠点点头表示信任,她当然不会走,为了那十两诊金她都不可能走,只是觉得这师徒二人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小徒弟心思细腻,解释说:“陈大夫只是看着人傻,医术还是很了得的。”
邱海棠腹诽,他这样当面“尊师重道”真的没关系吗?
岂料这位陈大夫只听到了后头那句“医术了得”,笑得一脸羞涩,还瞪了他徒弟一眼,口中念叨:“低调,做人要低调。”
陈大夫摘了吊着脑袋的头巾,仔细净手后坐到邱海棠面前,才终于有了点正经大夫的样子。
“我方才端详姑娘面色,不像生病之人,是哪里不适?”他一边说一边示意邱海棠将手递过来诊脉。
邱海棠解释:“是我家中幼弟,前几日大火他伤了嗓子和右腿,人是救回来了但一直卧病在床,换了好几位大夫都说难治。”
陈大夫蹙眉,叫她将症状仔细说来,又吩咐小徒弟收拾药箱:“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闲着也是闲着,就跟你走一趟吧。”
邱海棠诧异,大夫愿意不辞辛苦跟自己跑一趟自然是好,但此人言行无常、不知深浅,要是去了却发现束手无策,她真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陈大夫看出她的顾虑,眼珠一转许诺道:“这样吧,我跟你去,要是治不了你弟弟,出诊费我一文不收。”
小心思被看穿,邱海棠捏了捏袖口,不羞不恼地朝他盈盈一拜:“陈大夫海量,是我狭隘了。”
倒不是她一毛不拔,只是如今家中这样的光景,她就是想豪掷千金也没那个命,断然不能做舍本求末的事情。
好在这位陈大夫似乎是个天生的笑面佛陀,一副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往心里去的豁达模样,临走前还偷偷往药箱里揣了不少好药材。
车夫又驱马往回两个时辰,仅一来一回大半天就没了。
马车内空间逼仄、路途颠簸,陈大夫被小徒弟和邱海棠合力架住,恨不得当场吐个昏天黑地。
赵婶这几日只在早晨最忙的时候去包子铺张罗,其余时候都交给秀才打理,她则回来照顾邱岁聿。邱海棠打心底里感激他们,却又不知能做些什么回报。
三人刚踏进院子时,正巧赵婶炖骨头汤从小厨房出来,打了个照面。
“这是?”
“婶子,这是杏林阁的陈大夫,来给岁聿瞧瞧。”
一听说是杏林阁的大夫,赵婶神色瞬间慎重起来,又是搓手又是解围裙,陈大夫对此见怪不怪。
邱岁聿的腿倒也不是完全不能动,只是每每使劲都像有千万根针扎,邱海棠跟赵婶商量给他打了个轮椅,天气好的时候就领他在小院转转,省得一个人闷坏了。
嗓子有前几位大夫开的药一直治着,虽不能立竿见影但吃了几服下去邱岁聿也表示舒服一些。
赵婶领陈大夫敲门进去时,邱岁聿正坐在榻上捧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人刚救回来那几日他一直都怏怏不乐的,这让邱海棠和赵婶都十分担忧,但又唯恐提起此事惹他伤心,只敢离着八丈远干着急。
后来似乎是见邱海棠日日奔走、不着家,晓得长姐还未放弃他,不想因为自己意志消沉使长姐徒增烦恼,才迫使自己振作起来。
尽管年幼,但杏林阁的大名京城中无人不晓,邱岁聿面露希冀。
陈大夫在与人相处一事上颇有自己的门道,一边查看他的伤情一边聊起他刚刚看的书,三言两语就让邱岁聿放松下来。
邱海棠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大概就是从医的亲和之道。
一番望闻问切后陈大夫面上依旧不显山不露水,对上邱岁聿殷切的目光也只是点头说:“放心,能治。”
要不说邱岁聿好骗,人家说什么他就信什么,这会正傻呵呵地偷着乐呢。
邱海棠收到陈大夫“出去聊”的目光,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忐忑不已,赵婶见她神色严肃便也跟了出来。
陈大夫手中比划了个“二”,开门见山说:“我不跟你兜弯子,他这种情况越早治疗恢复的越好,最少准备二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