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响的时候,怪叫人害怕的,犹如鬼泣。”
“可有听闻一个说法,起风之时,死去的先人会踏风而至。”
罗纨之一愣,立刻机灵道:“那三郎的父亲必然会来看望三郎吧!”
虽然罗纨之对罗家主无感,等他死后肯定也不希望他来见她。但三郎的父亲应该是个很好的人,所以他才会露出如此感伤的一面。
“不会。”谢昀又仰头喝了口酒,“他不会来看我。”
毕竟他死前后悔了。
他还年轻,可大有作为,但却因为相信了他的决策,带领数百忠心的部曲,赴了死局。
同时打开了一场与北胡不死不休的战局。
战火成为死灰下的火星,在静静等着一场风把它们重燃。
“三郎是做了错事吗?”罗纨之忍不住好奇。
“你认为对的,旁人认为是错的,你觉得那算是错事吗?”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我不知道,但是三郎这么聪慧,应该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谢昀笑了,“是,即便最后是错的,我也不会后悔。”
罗纨之忍不住盯着谢昀。
果然是喝多了酒的缘故么?还是因为这月色清冷?他就是笑也好像是被敲碎的玉,即便每一块都色泽完美,但却不再完整。
比起本就糟糕透顶的残石破砖,原本完美的东西被弄得七零八落更叫人容易心生怜惜。
罗纨之现在就是生出了这样微妙的感觉,她居然察觉到了谢三郎的伤心。
他拥有这么多东西。
万贯家财、部曲奴仆,名声学识应有尽有,难道也会有伤心事?
罗纨之看着谢三郎忍不住开口道:“我在书上倒是看过有另一种有趣说法,若是风吹树叶响,就意味着……”
意味着……
谢昀眼眸乌润,酒色让他眉目淡去了锋利的攻击感,染出一种势弱而柔顺的服帖,他微启的唇瓣,莫名惑人。
罗纨之余下的声音就像是被吞噬了,消失殆尽。
清风吹动了耳边的坠子,微凉的珠子轻靠在了她的脖颈上,似是风吻了上来。
“怎么不说了?”
罗纨之脸皮微烫,撒了个慌道:“呃,记不清了。”
谢昀撑肘支起半身,手搭在膝上,补充完她未说完的后半段,“就意味着树神准许他们亲吻。”
罗纨之眼睛一颤,愕然看着他。
“《北地风俗志》很有意思的书,我也读过。”谢昀又把酒递给她。
罗纨之急需压惊,连喝了三口。
嗯,有意思,但是不适合现在对着谢三郎说。
她现在很想把自己喝晕或者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谢三郎怎么什么书都看,他不挑的么?
“你讲这个,是想和我试试亲吻吗?”谢昀视线垂落,又凝视着罗纨之咬住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