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子跑得比她还快。
九郎躬身送别母亲,独自走上前去同老夫人转达萧夫人的辞意。
王老夫人虽然最看中谢三郎,但论起疼爱,还要数谢九郎是独一份,所以萧夫人又半途偷闲的事,她不好怪罪到九郎头上,只是心疼他摊上个不争气的母亲,频频拿儿子当挡箭牌。
王十六娘好奇地抬头偷瞄了眼站在老夫人面前的谢九郎,不想被对方抓了个正着,她正心慌不已。
谢九郎微弯了眼,朝她温柔一笑。
王十六娘迅速埋下头,窘得连后颈都红了。
旁边的乳媪发现了自家女郎的异状,不由皱眉瞪了谢九郎一眼,趁弯腰给王十六娘整理头发,悄然在她耳边提醒,“女郎别忘记郎主怎么交代的,谢家唯有谢三郎才是最好的。”
别被其他的郎君给糊弄走了,步了王六娘子的后尘。
那个时候倘若她聪明点,看中老夫人意属的三郎,王家又怎么用再送第二个女儿过来,让人背后议论他们有卖女求荣之嫌。
王十六娘揪住膝上的裙,瑟瑟道:“可是我听说谢三郎十分可怕。”
刚刚只匆匆见了一面,虽然不能否认谢家三郎长了张如若神明般完美的脸,更有高门大族矜贵无双的气质,可他看她的眼神没有一丝暖意。
礼貌,但疏离。
她在江州时就听过不少传闻,譬如他对严舟劝酒的侍女不闻不问,又譬如带着他那支训练有素的部曲当街杀人云云。
她并不觉得自己出身高贵就能赢得郎君的喜爱,毕竟从小见识过太多貌合神离的高门夫妇。
那些郎主还能花天酒地,左拥右抱美妾,但是进入后院的娘子唯有守着空房,悲悲切切,聊度余生。
谢三郎若是不喜她。
她在大好年华嫁过去就要过那一眼望到头的日子,多么可怕!
“有老夫人和郎主为你撑腰,女郎无须害怕。”乳媪安慰她,但是这个安慰并没有多大作用,王十六娘脸色苍白,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
这时有个婢女端了杯石榴汁过来,捧给王十六娘。
“九郎说这个时节府里的石榴最香甜,让王娘子尝尝。”
王十六娘端起杯子,连忙朝外去寻,但只看见谢九郎一片消失在人影当中的衣角。
他或许根本不是故意献慇勤,只是看出她的不安和惶恐,所以以此安慰她。
果如传言中所说,九郎是个温润如玉的郎君。
“小十六,发什么呆呢?我刚刚同你说的话听见了吗?”
“啊,祖、祖姑母您刚说了什么?”十六娘连忙站了起来,手里的石榴汁都险些撒了出,旁边的乳媪立刻从她手里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