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把郎君玉白的脸颊熨红,润湿的眼睫垂覆,半露出下边同样浸满水色的眼睛,显得尤其脆弱。
罗纨之忍不住心震了下,但随后又狐疑问:“……病了?郎君是不是泡久了?”
她太了解谢昀的身强体壮了。
他跑马淋雨第二日都跟没事人一般,哪有那么容易病。
谢昀投来一个不赞许的目光,嗓音却温和,“你都没有过来摸摸看,怎知道我没有病?”
罗纨之见他忽然坐直了身,两只手臂也搭在桶边,似乎随时要从水里站起来,连忙说:“那我去给你请个坐堂医!”
谢昀没有动,老老实实坐在水里,低声道:“这么大雨不用麻烦了,我再休息休息就好了。”
罗纨之只好退一步,出自关怀“病人”的角度道:“那你就在书房里休息吧……我晚些再让人送饭来。”
谢昀对她弯唇一笑,“也好。”
生情
直到天黑,雨也没有停。
罗纨之不好临时把谢昀赶回他的破屋去淋雨,只能让他继续待着。
粗茶淡饭罗纨之是早习惯,就怕谢昀吃不惯,但是杨小娘子回来却说那郎君没有不喜,反而朝她道谢呢。
罗纨之也就笑着没说什么。
喜欢是未必,只是郎君修养好,不会轻易表现出来。
罗纨之从主屋出来,看了眼书房映出纸窗的光亮,就撑着伞先去西厢房陪孙媪说话。
孙媪好奇问她,住进来的郎君是什么人。
罗纨之道:“高门世族。”
孙媪叹气:“可惜了,杨娘子说那郎君生得可俊,看起来也很有才气……”
月娘故去,孙媪伤心不已,更加疼惜至今还孤身一人的罗纨之。
罗纨之切断与家族的联系,又自甘与商贾为伍,身份是一落再落,就连巷尾那麻子脸的无赖也敢腆着脸叫媒人撮合,好在霍十郎及时赶走了睁眼说瞎话、只知道赚昧心钱的媒婆,不然她也非拿起扫帚狠狠抽媒婆那张胖脸。
她的女郎模样好,又会赚钱,就是配不了世家郎,也轮不到那无赖地痞!
想到这里,孙媪又语重心长道:“那霍十郎其实也不错,长得高,身手好,最重要是能护着你……”
罗纨之知道孙媪是为她操心,软下嗓音道:“孙媪,我不用嫁人也可以很好啊,我有钱了就可以请人来保护我们,嫁了人说不定还没我如今过的好……”
孙媪想起月娘的遭遇,两眼湿润,摸了摸她的头。
“哎,女郎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我想,若有人照顾你,你也不必这样辛苦了。”
罗纨之笑道:“想到有钱,一点也不辛苦。”
与孙媪说完话,罗纨之照例又去廖叔门口询问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