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孩腿上的伤处全部都涂上药膏之后,降谷零收拾起了医药箱,“接下来要怎么做?”“现在已经没有名侦探的工作了,要等别人先动我才有事可做。”牧出弥洸伸了个懒腰,向后仰进了椅背里,“但你应该还有各种各样的工作要忙吧?关于组织、关于公安,还有你咖啡店员和私家侦探的工作。”“没想到居然还要把做过的工作重复第二次。”降谷零叹了口气。“要小心观察哦。因为改变了前面的事件锚点,之后的发展也会产生变化。”牧出弥洸说,“表面看起来差不多的事情,实际上全部都会存在微小的区别。以你的观察力,应该能很轻松的把全部疑点都找出来吧。”“真是会难为人啊。”降谷零耸了一下肩,“只是本职工作就已经让我够累了。”“那也是你自己要揽下的工作不是吗?”牧出弥洸说,“是你没有选更简便的处置方式。”“可能我就是你评价的那种,只要不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不管是谁都想要试着拉一把的类型吧。”降谷零说。“明明都一把年纪了,还热血的像个毛头小子。”牧出弥洸评价,“难怪你那么受年轻女顾客的欢迎。”“真正的热血毛头小子不是正坐在我面前吗?”降谷零说,“不管不顾的就冲进魔女的结界,还最后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他戳了一下患处的边缘,牧出弥洸皱了皱鼻子,把腿缩了回来。“那种时候我也来不及把进了结界之后应该怎么做事无巨细的告诉你们。”他晃了晃小腿,“不知道丘比到底用了什么洗脑技术,宫野明美本来应该是相当冷静的一个人,怎么今天会做出这么鲁莽的行动。”“你以前认识她吗?”降谷零问他。“她以前是组织的外围成员之一,组织的所有人名单几乎都存在我的脑海里。”牧出弥洸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而且她还是那个天才科学家宫野志保的姐姐,和你一直看不顺眼的fbi卧底赤井秀一交往过一段时间,别告诉我你要说不认识这个人。”降谷零沉默了几秒,最后笑了一下,“认识,而且认识得应该比你想象的要更久。”“你这个语气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名侦探的能力吗?”牧出弥洸竖了竖眉毛,“就算你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我也看的出来。宫野夫妇自从加入组织以后,他们在正常社会里的人际关系就被迫销声匿迹了。看明美小姐今天的反应,她不知道你也是组织的成员,最近更没有跟你见过面。所以你们一定是小时候就认识的。”“非常流畅的推理。”降谷零说。“明明是从小到大一直念念不忘的青梅竹马,但是你对明美小姐的态度却没有那么热切,跟赤井结怨的理由也是因为别的东西。”牧出弥洸捏着自己的下巴琢磨了半秒,随后抬头用有点复杂的表情看向了他,“……你这人,兴趣是人妻啊。”“这段就荒唐了。”降谷零又抬起了手。牧出弥洸这次提前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但等了好几秒,悬在头顶的手刃却还是没有落下。他于是抬起了头,重新看向了眼前的降谷零。“算了,也不能算完全不对。”他把手收了回去,拎起医药箱归置到储物柜里,“起初就是因为宫野艾莲娜女士的突然失踪,才会让我想成为市警。”“但是差一点你就永远也找不到他们了呢。”牧出弥洸说,“明美小姐之前试图脱离过组织,为此完成了数件远超她能力与权限的任务。但组织不会放过任何有二心的人,她本来应该由琴酒处决掉的。”说到这里,他耸了一下肩,“变成那副模样可能是因为她妹妹的药,但能活下来大概都是丘比做的好事。那个东西虽然不安好心,但它给予魔法少女的希望却也是真实的。”“……”降谷零沉默了一小会。“你在想,既然有机会拯救黑子,那么明美小姐是不是也同样有机会得到救赎,对吧?”牧出弥洸抬了抬头,“这是个悖论。当你返回到这件悲剧发生以前,就会发现在你的面前又出现了另外一件已成定果的悲剧。除非你回到生命诞生之前,但彼时你的想法会不会又发生变化呢?比如认为生命本身就是悲剧之类的。”“而且如果你回到更早的时间线,在那个时间锚点你就没有办法遇到我了。”他语调又飞扬起来,“没有我的协助,你在时空的漩涡里可是很容易迷路的。最坏的展开就是我们的相遇会被彻底改变,到时候失去了我这种名侦探做同伴,绝对是你旷世骇俗的超级损失。”“是吗?我怎么不这么想。”降谷零牵起了嘴角,“虽然偶尔能帮上很关键的忙,但大部分时候你这孩子真的很麻烦,要是可以不用管你,我不知道会有多开心。”“你这人好不负责任。”牧出弥洸指了指他,“面对一个无所依靠的14岁少年,你居然说的出把他送回组织这种话。”
“果然一开始我选你就是错的吗。”他说,“早知道就应该去找诸伏景光。”“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是公安啊。”降谷零表情有点无奈,“hiro的工作强度不比我低到哪里去,他也不是有空带孩子的人。”“确实。组织里面鱼龙混杂,各种势力都想混进来掺上一脚。”牧出弥洸难得认同他观点地点了一下头,“fbi、cia、i5,除了这些官方势力,还有盘踞在黑暗社会的几个社团也想分一杯羹。其实我只要找到一个和组织观念相反的家伙,待在谁身边都一样。”“但我果然还是更相信我们的市警一点。”他语调忽然转了向,尾音莫名柔和起来,“……啊,才不是因为爸爸职业的关系,我对市警所有的失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了。”“我也没有说你是因为繁男先生啊。”降谷零耸了一下肩,“你这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好啰嗦。”牧出弥洸把头偏开不看他了。降谷零笑了他半天。“好了,今天就早点休息吧。”在小孩炸毛炸到把天花板刺穿以前,他总算收回了笑,“如果按照上一条时间线里的发展,你现在应该已经去帝光上学了才对。”“啊——好麻烦,名侦探为什么需要上学啊!”牧出弥洸发出了和上次几乎一模一样的哀嚎声,“课本的知识我只要看一遍就能全部学会了,还要跟一群笨蛋在课堂坐一整天,完全就是浪费我的时间嘛。”“可是学生受教育是义务,如果不送你去学校的话,我这个监护人可是涉嫌违法的。”降谷零说。“你违法跟我又有什么关系。”牧出弥洸说。“关系很大。如果被法律判定为监护人失格,我就没办法继续做你的监护人了。”降谷零表情严肃,说得煞有介事。“法律还不是写给遵守他的人的。况且想找借口的话有成千上万个,帮我弄一个休学证明对你也不是难事。”牧出弥洸说,“是因为你自己嫌麻烦吧。”“正好相反,帮你弄一个学籍比让你休学要难的多。”降谷零摇了一下头,“你其实……应该是在害怕吧?”“特意把我从未来送回现在,目的就是为了救你在帝光认识的朋友。所以你担心如果现在仍然去帝光就读,万一我们的拯救失败,你就又不得不向丘比低头。”他说,“但如果现在选择与他们不再相遇,不再产生任何羁绊,即使没能成功,你也能避开曾经的那个未来。”“……真不想承认。”牧出弥洸低下了头,盯着自己攥在一起的手指,“自从有了异能力超推理以后,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难住我——唯独和丘比、和魔法有关的事情。”“我的异能力可能赢不了魔法。因为是我自己,所以更加无比清楚这一点。”他说,“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降谷零看着眼前黑发细眼的少年。有些奇怪。从与这个孩子认识的第一天开始,他就自诩全能的名侦探,从来不会向任何困难低头。但现在他却垂着眼睑,好像连乱呲的发尾都变得柔软起来。他在盘算着别的什么事,而降谷零现在还看不出来。“那周末要不一起去看一场球赛吧。”于是降谷零改变了态度,“我要是记得没错,这周末应该是帝光和另一所国中进行比赛的日子。虽然我之前陪你看过一遍录影带,已经知道结果了。”“只是去看看应该没问题吧?”他说,“至少弄明白,上一次的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许下这样的愿望。”牧出弥洸皱着眉抬起头来,“……不去看我也知道结果的。奇迹的世代之所以被称之为‘奇迹’,就是因为这个阶段的他们在国内没有任何同龄的球队可以匹敌。以至于他们把每一次比赛都当做是和自己博弈的游戏,这场比赛的比分,不出意外应该会被控制在111:11吧。”降谷零疑惑了一声,“可是我的印象里,那场比赛的比分是……”“我不是说过了吗?因为过去被改变,未来也会出现蝴蝶效应。”牧出弥洸抢断了他的话,“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黑子没有许下愿望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