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两?”杜氏急得声音都变了调,“我去哪里给你弄来三百两,就算是将我自个卖了也不值这个数,你是疯了不成?”
依着她原先的盘算,给这刘景文三十两银子都多了,哪里想过他会如此狮子大开口,一张嘴便是要了三百两?
见杜氏如此,刘景文只是笑笑,“杜姨娘此时自然是拿不出这三百两来的,可若是姨娘的心愿达成,手里便能有两间城东的铺子,城东那地段,不管姨娘是想做些什么营生,还是索性将铺子租出去,那银子定然都如流水般进了姨娘的荷包里,到时候,还怕拿不出这三百两来么?”
“话虽是如此说,可如今这银子是半点都还没到我手中……”杜氏也不是傻子,什么都还没捞着就要送出去三百两,自然是有些不甘愿的。
可刘景文却道:“都说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杜姨娘也是个聪明人,应当也明白这道理,我自然也不会为难姨娘,若是这事我办不成,这银子我自然也一分不要,若是成了,一间城东的铺子与三百两银子,这其中的分量,姨娘自个可以好好掂量掂量。”
杜氏揪着手中帕子来回走了几圈,到底还是一咬牙应了下来,“那就依你所言,你若是能劝得小满放弃那铺子,等铺子挣了钱,我给你三百两便是。”
“好。”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刘景文此时面上堆满了笑意,可却也不忘记强调了一句,“等小满答应了,姨娘可别忘记与我立个字据。”
杜氏听了这话,冷哼一声道:“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如此,刘景文方才放下心来。
当天下午,便与杜氏一道来了赵筠元房中。
那杜氏守在门口,刘景文却径自推门走了进去。
按理来说,这刘景文即便与祝小满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是不合适的,只是杜氏急着将这事了了,又哪里顾得上这些。
赵筠元听到响动,还未来得及开门,就见一身着灰蓝色衣袍的男子走了进来,那男子样貌其实还算清秀,只是身量不高,少了几分气势。
这人对于赵筠元来说其实并不算陌生,在祝小满的记忆中,他的这张脸也频繁出现,赵筠元知道,
他便是刘景文,刘厨子的儿子,亦是祝小满的心上人。
只是,她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
这刘景文先前算计过她一回,害得她丢了性命,如今进来时这眼角眉梢又是透着算计,显然又是在谋算着什么。
赵筠元虽然已经猜出他的心思,可却也并未急着开口,只抬眼看向刘景文,等着看他如何表演。
刘景文对上赵筠元的眸子,心里其实是有些意外的,因为她的眼神实在是太陌生了。
从前的祝小满每每抬眼看向他时,眼里总是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意,总声音软软的唤他“刘大哥”,任凭是谁都能瞧出来这姑娘对他的心思。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在面对杜氏时才一副如此笃定的模样,觉得自个能将她拿捏住。
可如今,祝小满看向他的眼神中非但没了半分情意,反而还透着一股骇人的冷意,让他心里不由得有些不安。
只是他到底不愿相信祝小满对他当真没了半分情意,于是到底还是依着原先的准备昂起头开口道:“小满,我听说你与杜姨娘最近闹了矛盾,是因为她手中的两间铺子……”
“不知刘大哥是从何处听说?”赵筠元故作奇怪道:“难道是从姨母口中听来的,我竟不知刘大哥与姨母的关系什么时候这样好了。”
刘景文没料到赵筠元会突然开口反问,下意识想着不能让赵筠元知道自己与杜姨娘的交易,便否认道:“自然不是,我是从别处听来的。”
说罢,大约是害怕赵筠元再继续追问,又连忙接着道:“这些都不要紧,我只是觉得小满你不应当为了这些事儿与你姨母闹了矛盾,左右你到时候人都已经入宫去了,要了那铺子又有何用?杜姨娘膝下连个孩子也没有,也就能倚仗着这两间铺子傍身,咱们做小辈的,总要有点孝心。”
刘景文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越是说着神色也越发自得,大约是觉得他这一番说辞很是有理,以为赵筠元定然会被他说服。
不料赵筠元却只冷笑一声道:“刘大哥这左一句杜姨娘,右一句杜姨娘的,瞧着倒是比我这个侄女还要更孝顺些,还是说收了不当收的银钱,所以这样卖力?”
刘景文万万不曾想到如今的祝小满竟是变得这般难缠,一开口更是道破了他与杜氏的交易,脸色顿时白了几分,可却还是嘴硬,“小满,我与你说这些话本是为了你好,却不想竟让人生了误解的心思……”
他说着垂下了眼眸,瞧着当真好似被伤了心。
可赵筠元却没了兴致再继续观赏他这粗劣的表演,本来只是觉得日日在这房中呆着也是无趣,这刘景文既然上赶着来演戏,那自个也就赏脸瞧上一瞧,也是为了打发时间。
可他这一场戏稍稍看看还觉得有趣,看得久了,也就腻味了。
于是便趁着这刘景文只顾着在她跟前表演委屈之际,快步走到门前直接打开了房门,而后将还躲在门外偷听的杜氏一把拽了进来,道:“是与不是,不如索性咱们三人对峙一番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