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顿时明白了:“这说明那件事情的后遗症还是有的。”
祝衡阳摆手道:“我们不说这个了。对了,听说你师姐辞职了?”
林南道:“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她现在在西安的一家外企医药公司上班。”
祝衡阳瞪大了眼睛:“这件事情我怎么不知道?早知道她要去那家外企上班的话,还不如到我的公司来呢。”
林南不解地看着他:“我师姐是学医的,不大适合做生意吧?”
祝衡阳摇头道:“西安的那家公司我知道,他们对人才的要求特别高,想要进去是非常不容易的,这说明你师姐非常优秀。此外,对于我们公司现在的情况来讲,最缺乏的就是高学历人才,更何况她还有那么多优秀的师兄在各地的医院,这么好的人脉本身就是一种非常不错的资源啊。”
林南仔细想了想:“你说的好像也很有道理。”
祝衡阳道:“林南,你能不能帮我去问问她,如果她愿意到我们公司来的话,我可以答应她提出的任何条件。”
林南见他说得真诚,说道:“她才刚刚去那个地方,而且我听她的意思对现在的这份工作还比较满意,等过一段时间我再问问她。”
也许是氛围和心境使然,这天晚上祝衡阳和林南都没有喝多少酒。林南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着赵宏亮以及师姐的现状,特别是当他在忽然间想起那次唯一的与甘文博的见面,不禁感叹这世事的无常。
时间很快就又过去了1个多月,林南的训练逐渐有了成效,即使是用长竹筷上面的针线进行缝合也不再有太大的问题,于是这才重新开始动物试验。
冯鹤立非常惊讶于林南如此快速的进步,在得知了他采用的方法后称赞不已:“你的这个办法不错,由此可见你是一个非常适合做科研的人。可是,你的论文怎么会那么少呢?”
林南道:“叶老师说,不要为了写论文而去写论文,我也实在找不到科研的方向。”
冯鹤立道:“师弟,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建议。”
林南大喜,急忙道:“太好了,我一直都在为这件事情苦恼呢。”
冯鹤立道:“正如叶老师所说的那样,很多人都是为了写论文而去做科研,结果却很难找到方向,所以才不得不去重复别人的东西。我的建议是将思维反过来,就是你先要去思考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然后再从目的去反推实验需要进行的步骤。”
林南疑惑地问道:“目的?然后反推?”
冯鹤立点头道:“就好像你想要做好微创手术的训练一样,你首先考虑的是如何让自己的双手尽快适应微创视野以及机械臂的操作,然后就因此想到了使用长竹筷的方法。”
林南顿时明白了,苦笑着说道:“可是,我现在并不知道我需要达到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啊。”
冯鹤立道:“这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接下来你要学会思考,在临床实践的过程中去寻找到问题,然后想办法去解决那些问题,与此同时,即使是当你已经找到了比较合适的方法之后还需要不断进一步去思考:除此之外还有更好的办法、其中的步骤还可以简化吗?像这样不断思考并寻找出有效解决方法的过程,就是最好的科研模式。”
林南若有所思。冯鹤立继续说道:“不过一定要注意,在这个过程中,你还要去大量搜索相关的医学文献,主要是看同样的问题是否已经有人介入甚至解决,从而保证你的科研项目的独一性。这一点非常重要,否则的话你很可能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无用功。”
林南仔细想了想,点头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不过这首先要能够发现问题才行。”
冯鹤立道:“是的。如果我们回过头去看现有的大部分科学发明就会发现,发明者大多都是经历了这样的过程。举一个简单的例子说吧,铅笔上那个橡皮头的发明,发明者最开始是发现铅笔和橡皮分开使用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这才灵机一动将这两种东西放到了一起。再比如导师的其中一个创新,他首先是在无数次的手术中看到病人的臂丛神经损坏后导致不可恢复的残疾,于是就想,可不可以寻找到可以替代的神经呢?接下来他就开始深入研究人体里面是否存在着相对闲置的神经。后来他不但找到而且还移植成功了。”
林南叹息着说道:“这可是需要天赋的。”
冯鹤立点头道:“那是当然。因为我们很多人在看到很多问题的时候往往会认为是理所当然,或者是知难而退,所以,发现问题本身就是打破常规,解决问题更是需要超强的智慧。”
林南皱眉道:“有些疾病,比如心肌梗死,癌症……”
冯鹤立笑了笑,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任何一种疾病最终被人类克服都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每一个科研工作者的贡献都是最终解决问题的根基,即使是失败的教训也是如此。而且这也恰恰说明了医学检索的重要性,假如你想要去攻克肺癌,首先就需要去了解当今世界上关于肺癌治疗的科研前沿处于什么样的阶段,而不是盲目地想当然地从最基础的东西去开始研究。一旦你去检索相关内容,就会发现,其实肺癌和其他癌症一样,现代医学对它们的研究早已进入基因和分子生物学领域,而你却并不具备这方面的专业优势,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放弃这个方面的研究。”
林南彻底明白了,说道:“看来我还是不能太急,先得打好基础再说。”
冯鹤立点头道:“师弟,这就对了。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所以,你得先去打好基础,作好准备才行。”
林南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迷茫,他的心里面对冯鹤立充满着感激,禁不住就问道:“师兄,您和导师谈过了吗?”
冯鹤立摇头道:“还没有。我有些害怕。”
他都已经40多岁的人了,却像一个小学生般对老师充满着畏惧。林南问道:“要不……我帮你去问问导师的想法?”
冯鹤立摆手道:“我自己的事情,还是我自己去面对吧,逃避总不是办法。对了,师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你问过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