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黎明问:“敏子还是跟那个胡莱?绩溪的?”他记忆力还不错。关键胡莱这个名字太不低调。
春荣笑说:“对对,胡莱,胡来胡有理。”
礼拜天,一大早,田家庵电厂住宅区,鲍敏子家。
敏子把胡莱拉到卧室,一脸严肃,口气类似训斥,“怎么回事?来也不打招呼,说来就来,我这是旅馆酒店?还是难民营。”
胡莱为难地,“昨天晚上跟你说了。”
“胡扯!我没听到。”
“睡觉前给你说的。”
“来就来了,还带着个丫头来,什么外甥女,我见都见过,突然就来,我们家多大房子?睡哪?”
“我睡客厅。”胡莱恳求地,“妈就是来看看孙子。”
“可了不得,乡下人进城了。”敏子还是揶揄口气。胡莱见敏子松了口,连忙让他妈和外甥女进门。胡莱妈把行李放下,她带来一点野味给胡莱。自胡莱结婚,她第一次上门。
“妈,洗洗手,洗洗脸。”胡莱带他妈和外甥女到洗手间。
胡莱是胡家第一个大学生。当初是县里第三十名。头二十九名都考上本科了,只有他是大专。电力大专。他是真喜欢敏子。一物降一物。找个本地姑娘,又是电厂双职工,有面子。老家务农,他这一辈成工人了,又是待遇优厚的电厂,光荣。
洗好弄好。胡莱领他妈和外甥女到客厅。还不见敏子出来。
胡莱妈问:“小吉呢。”小吉是敏子和胡莱的儿子。
“睡觉呢,一会叫他起来,”胡莱说。又问:“吃早饭了么。”他外甥女抢着说:“坐得夜车,和姨姥都没吃。”胡莱又忙着下去买早饭。他探头喊:“敏子,吃什么?!”
敏子在里头回话,“糖糕!撒汤!”
胡莱妈小声问:“还没起来呢。”胡莱为了维护面子,替敏子撒谎,“哦,昨天上夜班。”
“上夜班伤身体。”胡莱妈叮嘱。一会,胡莱买了早点上来。有糖糕、油旋子、韭盒子、糍糕、撒汤、辣汤。
糖糕和撒汤端到屋里去。
胡莱善意提醒,“妈来了。”
“知道。”
“该起来了。”
“不知道我昨天不舒服?”
胡莱出去了。一会,敏子施施然从屋里头出来,见到人,也不叫。胡莱妈忙站起来。敏子说:“妈,我们这上班都忙,也顾不上你,一会我还得去厂里一趟,你们多吃点。”又对胡莱,“别叫吉吉起来太早,昨儿睡得晚。”
胡莱妈只好说没事,你忙你的。他外甥女也不是傻子,恨得吃糍糕都下劲点。敏子收拾好,出去了,在外头跟女同事玩了一天,到晚上来家。
胡莱一个人坐在客厅抽烟。
敏子东瞧瞧,西看看,带着笑问:“你妈呢。”
胡莱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回去了。”
敏子没接话,到厨房收拾东西,一边收拾一边嘀咕,“你说这大老远,带这些来干吗?哪没有这些土货,要命。”
胡莱认真地,“能不能给我一点面子,给我妈一点面子,农村人也是人!也有感情,也要自尊。”
敏子拍案板,“是人就得懂人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