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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第1页)

再见那人,一袭青衫,褪去长袍,短袖短褂,倒像是一教书的先生,李延年心头的那股子说不上来的感觉才渐渐的淡去,却又浮上些许异样的感觉,莫名的有些个烦躁。见着那人竟是搬了小凳子,还捧了一把爪子,自带了一壶小酒,就往那巷口一坐,那泼皮样,李延年竟是有些个恼了,感情这人是来听戏儿的不成。

“妍儿,你唤了下面的那位公子上来。”李延年看着一旁摆弄着舞姿的妹妹,唤道,自己却一屁股坐在了琴架前,调起了弦。

李妍皱了眉,疑惑了片刻,下面难不成还有人儿?后面是一条巷子,平日里甚少有人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自己与哥哥在这能有一袭安身之地已算不错了,那些个达官贵人们往往都是从那气派的正门进来,这才不会失了面子,怎会砖那后巷呢。

这般想着李妍将信将疑的走到了楼台边往下一看,“喝,还真有个人呢哥哥。”李妍惊奇的唤道。

李延年却是连头也不抬一下,只鼻孔里哼了一声,自己这个妹妹还真不是一般的反映迟钝,那人都不晓得在下面多少日子了。

李妍见自己哥哥似乎不甚高兴,杵了秀眉,便高声唤道“喂,下面的,你鬼鬼祟祟的作甚呢。”

此刻张汤正举着酒壶灌酒,他平日里没什么爱好,只嗜了这么一口,被李妍这么一吓,一时间竟是给呛着了,连咳了好几声,才抬头望去,远远的便见着李妍,许是见着他这般狼狈好笑的很,正半掩着面儿痴痴的笑。

张汤愣了片刻,美,原来真是个美人,人美,琴更美。

“喂,这般盯着人猛瞧多不礼貌。”李妍生的美,与李延年那般阴柔的美不同,她更是机灵可爱般的美,倒也招了不少幺蛾子,若不是李延年时时刻刻的看着,还不晓得要怎样了呢。看那张汤竟是出了神,半分好笑,半分得意,故意娇斥道。

李延年暗暗的呸了一声,不过也是个以色看人的庸俗小人罢了。

张汤尴尬的拭了拭了脸颊,衣襟都被洒湿了半边,李妍看着甚是好笑,转了首,看着依旧在调弦的李延年,问道“哥哥,要唤那人上来么?”

李延年点了点头“听了这么些个日子的曲儿,也该是付点账了。”

……

李延年早嘱咐了人,张汤进来一路到也算是通行无阻,只是这些个地方他不是常来,说是青楼又不是青楼,这类的,名义上是一茶馆,其实内里却是进行了那般的勾当,却是比青楼人性化的多了,这里的姑娘或是小宦都至少有些个技艺傍身,有些个既卖艺也卖身,有些个却是卖艺不卖身,李氏兄妹便算后者,李延年算的上这里的琴师,一手箜篌引是楼里出了名的,李妍算是舞姬,长歌善舞,也算是名伶儿。

张汤远远的便见那人一袭白衫,一头青丝,只随意的用一根木簪子固定着,三三两两落着几缕,调皮的贴在额角。那人垂着首,看不清面容,一双修长的手,却不像是男人的手,依那身形,张汤断定他是个男人,但离的远些,张汤看的并不真切,只觉的一字,瘦,太瘦了。

“嘿,没见过世面,这就让你看痴了。”李妍见着张汤盯着自己的哥哥猛瞧,双眼都快凸了出来,有些个吃味的说道,一直以来都是这般,只要有哥哥的地方,自己便就似配村一般,有些个即使不好那道的,见着李延年也总是会呆愣上一会儿。

张汤尴尬的轻咳了一声,还真如未见过世面一般,朝中人都说他铁面无私,后来的他玩世不恭,轻佻放荡,只这一面,是除了李延年便再无旁人见识过。

李延年随手拨弄了一番琴弦,仿似那张汤不是他唤上来的一般,连抬眸都不曾。李妍识相的退了去,只留下两人独处一室,一贯冷然的张汤竟有些个局促,半响,见那人不理会自己,便干脆挑了椅子坐了下来,悠闲的听着那人随意拨弄出的不成调的曲儿,这可比下面那小板凳舒服多了。

李延年只觉得好笑,这人也太过…李延年想了想,一时间竟想不出什么词可以用来形容眼前之人,竟自顾自的喝酒听曲儿。

突的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琴音更是戛然而止,李延年这才抬起头,竟是与那人似笑非笑的双眸撞了个正着。

……

“张大人,张大人…”霍去病连唤了好两声那人才回过神来,一时间竟是有些迷茫,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回到了初见那年。

“什么?”待看清眼前之人,微微的有些失落,若是当初那人未进宫,若是当初自个如现在这般主动点,若是当初自己那已被摔成两瓣的暖玉能早些送与那人,那后来的种种,或许便不是这般情况。

“想什么如此投入,我都唤了你好半天了。”霍去病支着下颚,只随口一人,也没指望张汤会回他些什么。

果然,那人将手中已经转凉的清酒一饮而尽,而后便揩了一把沾了水渍的唇畔,砸了砸嘴,也不说话,就仿似未听见霍去病说了什么一般。

霍去病无趣的摸了摸鼻头,只道那人太过怪胎,也不多言,抢过那人手中的酒壶儿,也不嫌弃那人的口水,就着口儿便仰头灌下,直到见了底儿才还给那人。

张汤摇头苦笑“你倒是比几舅舅好酒量,你舅舅可是出了名的三杯倒,你这酒量倒是不错,改明儿找你拼酒如何?”难得碰到与自己同嗜好的,张汤诱惑道,也不见霍去病才多大的年纪。

霍去病摸了摸鼻头“也不是不行,只是吧…”霍去病嘿嘿的笑了笑,朝着那张汤挤眉弄眼,张汤怎不明白他的小九九,点了点头“放心,绝对不会传到你舅舅的耳朵里去,再说了,你舅舅在高阙呢,一时半会怎可能晓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霍去病只觉得莫名,舅舅急行高阙之事并无多人晓得,这张汤是如何晓得的?就舅舅袭了右贤王的消息自己也不过来是之前刚晓得的,眯了眯双模,只道莫不是皇上告诉这人的?也是,刘彻对此人如此信任,未及多想便一口答应了。

羞红了脸

大年三十,又是一年将去,宫里每年这时都会张灯结彩,宴请群臣,那些远在封地的王爷侯爷们也正好借此机会前往长安一叙。

平日只吃在念佛的皇太后王姪也乐呵呵的坐在刘彻的左手边,说是热闹,却也如往年一般,长长的宴席之后便是戏文,少不得放鞭炮和烟花,坊间流传开来的习俗,说是为了惊走年兽。

往年里,卫青总是会离自己很近,那人还是建章监时,便领着人,守在自己的周围,后来那人一步步的往上走去,是自己一手将那人推了上去,却也是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只是这两年,莫说过年,就是平日里,那人都是离自己远远的,去年,那人第一次离了自己,去了那一望无际的草原,而今年,那人又在哪呢?

刘彻灌了一口烈酒,台上的戏文索然无味,多年来也无甚变化。

明眼的人都瞧得出皇上心里有事儿,只是这般场景,又怎好说些什么,东方朔与那主父偃琢磨着莫不是为了边境之事?可前些个日子不是传来了消息,说是卫青突袭了高阙,将那右贤王打了个落花流水,那可是场漂亮的胜仗,这皇上还有什么好愁的。

一场盛宴直到半夜才结束,刘彻哪都没去,匆匆的回了尚德殿,卫子夫想唤了刘彻,却奈何连张口的机会都没有。

春陀本想跟着伺候,往年卫将军总是会陪着的,只是这两年事儿多了,两人之间的事他也算是清楚的,但奴才就是奴才,他怎能多说些个什么。

远远的尚德殿的灯火便通明着,刘彻端坐在轿撵上,甚是疲惫的揉着眉心,想着那卫青,明明说了会回来与自己一同过年,现在人却不知道在哪,食言而肥的家伙,莫不是朕太过宠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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