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汤加快的脚步,远远的便见着桂宫的烛火竟还亮着,笑了笑,避开了巡夜的侍卫便潜了进去。
“吱呀~~”一声便推开了漆红木门,许是刘髆已经睡下了,李延年正有一些没一下的拨弄着琴弦,这把箜篌,便是那跟着他许多年的那把。
张汤又观察了好一会儿,却定一直服侍着的乳娘和宫娥都不在边上守着,便放轻了脚步探身而进。
李延年听到了动静,一惊之下慌忙起身,却是一下子便磕到了膝盖,一阵疼痛从膝盖处传遍全身,他“唔~~”了一声,皱着眉,戒备的看向四周。
“是谁?”不确定的唤着。
张汤走了出来,看着依旧一袭白袍,比起前些个日子又清瘦了不少,甚是心疼。
“是我。”
李延年一惊,待看清来人更是慌张了“你不要命了,这里是后宫,你一外臣,怎可随随便便进来。”
“你可进,我为何就不可近。”张汤脱口便说了这么一句,却恍然想到,那人的缺陷,这后宫中,除了特定的那几个可以随意走动,最多的,便是那缺了宝贝的太监。见着李延年变了变脸色“我不是那个意思。”慌忙的解释道。
李延年却是转了身子,又坐了下去,瞥了眼也不看张汤,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知道。”
张汤摸了摸鼻头,李延年对他如此冷漠,一时间他却不晓得该不该继续,竟有些犹豫了,他甚至有些不敢确定,这人是否还对他有情。
近了一步,李延年却是戒备的抬起头看着他,张汤顿时一阵心慌。
“你,要做什么?”只觉不安,李延年犹豫的问了一句。张汤却是一把上前拉了他的手腕,认真的问道“跟我走,你可愿意?”
李延年只觉得心脏的跳动似乎都漏了一拍,不敢置信的看着张汤,不自觉的张口问道“去哪?”
“去哪都好,离开这,离开长安,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沉默了半响,看着张汤再认真不过的表情,李延年笑了笑,那笑却是未到达眼底,摇了摇头“若是你早些说该多好。”若是当年自己将心许给他的时候,他便答应带自己离开该是多好,而现在,他这残败的身子,甚至都不是完整的,是,他是自卑的,是不甘的更是寒了心的。
“你不愿意?”张汤急急的问道,他竟未曾想过这人会拒绝,也是,当初刘彻是答应放他出宫的,他步还是拒绝了么。宁愿留在这困着他的地方,这不是他最不愿来的地方么,难道如今却是被这黄金做的笼子迷住了眼,舍不下这荣华富贵,便不肯离开了么?
“是,我不愿。”
“为何?你,不爱我了么?”张汤犹豫了一番,还是将那一直未曾说出口的那个字,说了出来,认真而又焦急的看着李延年,只等着他的一个答案。
“张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我都是男人,何来的爱与不爱,切莫让人笑话了。”李延年却是撇了眼,也不正面回答,嘴角的那抹苦涩,却是连掩都掩盖不去的。
张汤却是红了眼“笑话?你我之间,难道就是一个笑话?”李延年本不是这个意思,却是被这人误解成这般,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了,却是犹豫了一番便又闭上了口,一双桃花眼微微的垂着,不再多说什么,转了身背对着张汤,误会了也好,就当是笑话一场罢了。
“这么些年,原来你只当笑话,呵,我张汤今个就不信你李延年是不爱我的。”说着便气急的转身“嚯”的一把拉开了木门,外面都是巡夜的侍卫,若是便抓到,管你是谁,深更半夜竟是出现在这内宫之中,定是要被抓住治罪的,更何况是他张汤,那一直铁面无私的侍中大夫张汤,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李延年一转身便看到那人竟是拿命去犯傻。连忙去拽回那人,“碰”的一声关上木门,低吼着“你疯了?外面都是侍卫,若是被抓去,就算你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有何好被说的。”张汤拿李延年的话去噎那人。
李延年气的红了脸,看着眼前无理取闹着的张汤,竟是失了往日的冷静,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张汤么,此刻,怎变成了这般。定定的望着张汤,两人便就这般对视着,一时间,忘却了身在何处,如那日初见一般,少年的张汤,不过还是个愣头青,只一眼,便不能忘却,而后一寻了机会便去那乐馆寻了李延年,有时候只端端的坐着,听着李延年拨弄琴弦,有时候那人心情好了,便会教他拨弄两把。
“你要带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