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一把拉了卫青的手“朕不是说过,这些个事,交由宫娥做便是。”拉着卫青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
“臣闲来无事,这些个又不是重活,臣不过也就是打发打发些时间罢了。”
“怎么?陪着朕让你觉着无聊了?还是说,你在怨朕不再让你出征了,卫青,你会不会想,若是此次出征的是你,形势会不会就会大不相同。”
“臣不敢妄加猜测,保不齐臣出征也会落的一般的下场。”卫青为人还是这般谦虚,刘彻却是听的颇为心惊,若是一般下场…他简直不敢继续想象下去,虽然他清楚的明白,若是卫青,定是不会落的那般形势。
“呵呵,你啊,还是这般谦逊,朕对你的实力还是信任的,只是卫青,朕实在不想再让你出征…,你可明白。”
“咳,臣,臣明白…”卫青轻咳了一声,撇了眉眼,自己也年过而立,身子骨也大不如从前了,若是他挂帅出征出征,保不齐也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倒是许久未见伊致斜了,不知那人是否还与当年一般骁勇善战。
太子之位
“卫青,若是你,你会如何处置?”刘彻干脆与卫青一同收拾着棋盘上纷乱的棋子,头也不抬的问道。
卫青愣了愣,顿了一顿才明白那人是问了若是换了他,会如何处置李凌的老母亲与刚过门的妻子。
“臣以为,祸不及家人,李凌之罪,不该连累其母亲与妻子。”卫青缓缓说道。
“你是说,朕该放了他的母亲与妻子?”刘彻挑眉,卫青就是这般,会心软,但他不会,他是王者,心狠手辣是他一贯的行事作风。
“决定权在皇上手中,臣不过是建议罢了。”卫青一向谨慎,即使刘彻早已表明了心态,但却也谨记伴君如伴虎,这么些年来对刘彻的态度从来没有因为刘彻的宠爱而变得越加放肆,反而更加恭敬谨慎。
刘彻低低的笑了“卫青啊卫青,朕该如何说你是好…”刘彻笑着摇了摇头“难道你忘了当年李敢闯入你府中行刺你,险些要了你的命,那霍去病若不是冲动之下杀了李敢,朕便不会派他去朔方,更不会客死异乡了。”刘彻缓缓的说道,手中守着棋子的动作却是未停。
卫青却是一下子便顿住了手,霍去病去了这么些年了,却依旧是他心中不可触摸的痛,他一直不明白霍去病为何突然杀了李敢,若说是晓得了李敢刺杀他之事,但前前后后也过去了一年之久,自己不是没往那方面想过,只是不敢相信罢了。此刻,却在刘彻口中说出这事,卫青顿时便红了眼眶,为了他,又是因为自己……霍去病,去病,你怎这般傻…舅舅不值得,不值得啊…
刘彻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抬首看着卫青红着的眼眶,抬了手,颇为心疼的擦去卫青眼角的湿润“卫青,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臣没事…”还说没事,那红着的眼圈,难不成当朕是瞎子,看不见不是。
……
“皇上,晚膳准备好了…”刘彻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春陀却是不识相的突然出现,恭敬的弓着身子说道,倒也化去了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刘彻只得作罢,拉了卫青的手“走吧,咱们填饱了肚子再继续‘战’朕保证,再来一局,定不会输给你。”
说着便拉着卫青在饭桌前坐下,满桌子都是卫青爱吃的菜食,卫青却是没了胃口,“许久未见据儿了。”应该与自家的孩子差不多大了吧,也该有十四、五岁了,犹记得当年自己差不多的年纪时,与刘彻初次相遇时的情景。想着当初那瘦弱的自己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蛮劲儿,竟将刘彻都给踹下了马,不由低低的笑了。
“那等会便去看看他吧,朕这个大儿子,与朕太不像了,朕不知道日后这大汉的天下要是交给他,可如何是好。”刘彻说道,刘据性子温和,与刘彻的烈性子实在是相差甚远,若不是生在帝王家,到保不齐能成为一文雅诗人,只可惜,偏偏生在了这满是黑暗的皇宫,未来的路,注定是不平凡的,这样的性子,根本不适合做王位的继承人,卫青晃了晃神,据儿的性子,他怎不明白,或许是掺了一半卫家人的血,那性子,与刘彻实在是相差甚远。
一顿饭两人吃的都不尽兴,各怀的心思,刘彻对太子的不满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之事了,整个卫氏最担心的莫过于刘彻会剥了刘据太子的地位,而卫青只担心了刘据的性命,刘彻还有其他五个儿子,齐怀王刘闳,年少便就夭折了,除却不算,也还有其他四个,分别是燕王刘旦、广陵王刘胥、昌邑王刘髆、刘弗做为最为年幼的少子,“壮大多知”,极像武帝少年之时。
燕王刘旦被封与外地,昌邑王刘髆,自小便失了母亲,如今更是无依无靠,无甚势力,目前最受疼爱的便是刘彻最小的儿子刘弗。
“皇上,司马大人已经在殿外跪了好些时辰了,要不要…”春陀张望了一番大殿之外,那司马迁已经在外面跪了一个下午了,也不知道累不累的慌,怎就能偏要护那李凌了呢,李家人又有什么好,偏得了这么个司马史官大人的青睐。
刘彻抬了抬眼皮子,此刻心情正不愉这“不必理会,他爱跪便让他跪着,定是是为了李凌求情,朕可不想听他又是那一套套的废话。”
“诺,奴才明白。”春陀应了一声并悄悄的退了去。
虽日头渐落,但跪了一个下午了,司马迁本就是个那笔杆子的文人,身子骨本就不如习武之人强壮,如今见着势头,都快要晕倒了一般。
“司马大人,您且快些起身回去吧,皇上还在气头上,定是不会见您的,您跪在这也不是法子啊。”春陀好言劝道,谁知那人非但不领情,还固执的很只念叨着“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司马大人,您就听晓得一句劝吧,就是让您见到了又如何,皇上的心意,岂是我等能改变的,与其跪在这大人到不如回去想想办法。您跪在这也没用,皇上见着照样是不会改变什么的”
“春公公,祸不及家人,就算李将军犯了滔天的大罪,也不该祸及李将军的母亲与妻子,求皇上开恩,放了李将军的家人。”司马迁说道。
“司马大人,小的知道您心里急,但这也不是小的能做主的,您跟小的说这些,小的也没法子,现在皇上正在气头上,您跪在这只会让皇上更是生气,您还是快些回去吧。小的话说至此,大人在固执下去,那小的也没法子了。”春陀好言哄劝道。
好容易才让司马迁动了心,其实跪着半天,他早已受不住了,便顺着春陀给的梯子顺了下来。
“有劳春公公帮忙…”
“小的自当尽力。”春陀是何许人也,跟着刘彻少说也有几十年了,回的那是滴水不漏,既不说帮,也不说不帮,一切还不是全凭了皇上的主意么,他们这些个下人又哪敢多嘴多舌了呢。
与司马迁点了头,道了声“大人请慢走。”见着司马迁一步三回头的离了去,才收敛了脸颊上的笑容,转身往回走去,还得近皇上跟前伺候着呢。
求情
李凌一事拖了又拖,满朝文武官员察言观色,趋炎附势,几天前还纷纷称赞李陵的英勇,现在却附和刘彻,指责李陵的罪过。
司马迁一方面安慰刘彻,一方面也痛恨那些见风使舵的大臣,尽力为李陵辩护。
只是刘彻实在是听的腻味了,认为他是在为李陵辩护,讽刺劳师远征、战败而归的李广利,于是下令将司马迁打入大牢。
司马迁被关进监狱以后,案子落到了名声很臭的酷吏杜周手中,杜周严刑审讯司马迁,司马迁忍受了各种肉体和精神上的残酷折磨。却始终不屈服,也不认罪。司马迁在狱中反复不停地问自己“这是我的罪吗?这是我的罪吗?我一个做臣子的,就不能发表点意见?“但他怎么也是不甘心的,以他对李凌的了解,定是不会轻易投降的,在在救兵不至、弹尽粮绝、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仍然奋勇杀敌。他之所以不死,而是投降了匈奴,一定是想寻找适当的机会再报答汉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