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祝江临打圆场,拿着扇子给江在水扇了扇凉风,“事情都做过了,现在争这个有什么用?咱们还是聊聊接下来该怎么做吧。”
风袭玉趁风使舵,顺着往下道:“千年前是大半神灵都到了山川法内,这才成功启动了三大阵法。如今只剩我们,再想重启阵法,几乎是异想天开。”
话题转得飞快,江在水还没想好下一句,就已经插不进去了。
她叹了口气,只好也加入了讨论,“当时阵法已经运转到了最后关头吧,重启还需要从头开始吗?”
“难说。”祝江临眺望山脚下,透过层层厚重死气,看向被封死的阵法遗迹。
“即使不是从头开始,支撑最后一步还是太勉强了。”风袭玉道:“为今之计,还是静观其变,休养生息吧。”
江在水思索片刻,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想明白。”
故作姿态的两人齐齐看向她,表示愿闻其详。
江在水拿出一块玄铁木雕刻的鱼形木雕。
游与明若是在场也许能认出,这就是在渡城时,她拿出来查过门派年历的“连鱼坠”,专门和门派藏书阁相连通的居家旅行必备移动资料库。
另两位也算对这东西有所耳闻,江在水没多解释,晃了晃手上的连鱼坠,道:“我在渡城查年历时就觉得奇怪,我爹娘对当年灵寂残鬼一事貌似隐瞒许多,也知道许多。”
这个“知道”显然不止是针对灵寂残鬼现世一事本身,更是针对其背后的种种秘密。
现在想来,最开始江夫人许她出观前的叮嘱、渡城一事时青风堂宋堂主的态度、游与明的猜测,似乎都指向了一个事实。
——四大门派,对“被茫茫阵藏起来的神兽与山川法”,知道的比她想象中要多。
但奇怪的是,他们不仅没有在明面上有所动作,反而还一直在为谁打着掩护一般;对于小辈们的刨根问底,更是放开手让其自己去查。
“这与你们有关吗?”江在水问。
“泱泱真聪明。”风袭玉弯起眉眼,笑眯眯道:“自然是有关的。”
祝江临把她按回“座位”上坐好,自己站在一旁,道:“法阵失败后,我们不得不陷入沉寂休养生息,仍以山川法作为权宜之计。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再蹦出一个‘悼灵鬼主’,像引发第二次尘祸那样,提前挑起第三次尘祸。”
“为了防患于未然,我们设了许多后手。好在四大门派中有三个都与神兽息息相关——尤其咱们云绯楼,朌家人至今仍以祭司为首,世代效忠于凤鸟一族。”风袭玉有些得意洋洋。
祝江临瞥他一眼,嗤笑道:“江在水是江家人,是跃玄观的大小姐,谁跟你们云绯楼‘咱们’。”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江在水连忙插嘴打断:“你们做了什么?”
风袭玉不情不愿地收回要呛回去的话,回答道:“四大门派的掌权者均对‘神兽’与‘山川法’的真实面目保有一定程度的记忆,他们会暗中进行监视,及时将尘祸复燃的火星掐灭。必要时,云绯楼的朌家人会找到我,跃玄观……”
祝江临接过话头:“你的那块龙纹玉佩,就是跃玄观联系我的途径——就算没有你被横公引入龙门岛下,跃玄观观主以特定方式破坏玉佩,岛下的阵法一样会解开。另外,‘海宫神’本也是我留下清扫尘祸余烬的后手。”
江在水了然。
如此看来,白鹿门守着雾霭禁地,也未必完全不知里面是什么样子,也许还隔三差五进去供奉一下夫诸呢。
“所以啊,部署很周到,咱们还可以再歇个千百年,也许过些年天地又生出了新的神兽,我们就有力量重启大阵了。”风袭玉总结道。
江在水怔了下,“千年前的神兽……”
“大半直接陨落于反噬之下,剩下的小半,也基本由于反噬暗伤,没活几百年便归于天地间了。”风袭玉直白道。
江在水抿着唇。
此事根源在她,听说这个结果,她不可能心中毫无波澜。
但被愧疚攫住心神之前,一颗疑虑的种子先在她心底生了根。
按照这两人的说法,他们在千年前出现意外时,想法便是先拖过劫数休养生息。
就如同凡人看尘祸一样,千年前的那次失败,对于他们来说,是千算万算仍料不到的飞来横祸,现有的幸存者,更愿称之为“劫数”。
子桑悼以身为引自爆阵法,就像是在高温沸腾的油锅里滴入一滴清水;清水力量比之油锅也许再小不过,却因为时机实在找的太寸,直接造成阵法失效反噬,风渊横死当场,半数神兽没撑到大阵被封死便陨落,伤亡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