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站在“现在”的时间点向过去看,往往会觉得,许多事情发生的毫无征兆。
但若是从现下向未来看,事情的脉络便就像草蛇灰线般自脚下延伸而出,每个人的每一步选择,都造就着不一样的未来。
譬如被叫停脚步、与“子桑濯”相识的风渊,一念之差接过计划书、帮风渊撑起大阵法的凤凰,受凤凰所托、携珚玉向北交予跃玄观的烛玄揽。
“现在”,是由“过去”的他们埋下的种子;而“将来”,也会从他们“现在”的选择中抽出枝芽。
他们站在拐点上。
如果已知结果往回看,江在水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在此刻与两位神兽大人掰扯这些是非因果,但她无法预知未来,所以只好忠于现在。
江在水先开了口。
“风……袭玉,你有没有后悔过?”
“后悔什么?”风袭玉把视线从两人手上挪开,与她对视一眼,又光明正大地把目光挪回去,用肢体语言表示:我现在就很后悔让你俩一块参与尘祸。
江在水当没看见——反正他接下来还得抬头,她道:“比如,后悔捡了那颗鹓鶵蛋。”
风袭玉不出她所料地抬起眼眸。
他皱起眉,“你这小崽子整天脑袋里想什么呢?”
“好吧。”这反应完全在意料之中,江在水换个人问,“祝江临,你有什么后悔的事吗?”
祝江临一笑,“有。”
江在水看着他。
此人偏爱黑白灰,她未恢复记忆时,还曾暗自腹诽堂堂龙子怎么审美如此素淡。
现在回忆来,大概是尘祸时养成的习惯。
尘祸要打的架太多了,因此穿黑色,在死气中易于隐藏身影;世事又太暗了,因此穿白色,像救世的光。
今日他却穿了一身青冥色的盘龙银纹袖衫,手上没有装相的折扇,身上也无累赘的装饰,脚上一双雪白的登云靴。
清清朗朗自成一体,带着三分傲气三分骄纵,难得的有了几分从前的影子。
可惜说起话来,那股千年打磨出的沉稳就盖过了隐约的少年气。
“心怀傲慢,不曾好好了解烛九阴以命相护的人族,此悔一。”祝江临不闪不避地迎着她的视线,“迟钝无知,不曾早早挑明心思……咳,此悔二。”
江在水眨眨眼,“还有吗?”
她脸不红心不跳的,祝江临颇为挫败地无奈一笑,“怯弱逃避,让个小姑娘自己担了天下的担,此悔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