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婶不缺钱了?我弟不用上学了?”李妍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李爷爷坐在炕头垂着头,老头儿没有任何办法去帮儿子解决眼前的问题。
除了种地,他什么都不会!
拿钱去贴儿子,他能有多少钱?贴了这个,别人怎么办?
齐文华抬起头去看侄女,不太明白侄女说这话的意思。
“老婶儿,谁都不是生下来就会卖货,第一天不开张很正常。”李妍道。
齐文华抢道:“压力太大了,卖不出去不说万一再丢东西呢?那个摊下面都是鞋,那么贵的鞋丢一双我也赔不起……”
李妍点头。
“要不算了。”李奶奶对儿媳说道:“这是我厚着脸皮去求……人家答应让你试试看,既然你不想干那就算了。”
不是那块料,你怎么折腾也没用。
实在不行就和自己在家种地养鸡吧,后面划出来一部分空地先让大强两口子养几头猪。
李妍咬了口手里的饽饽,她坐着没动,说:“老婶还是不缺钱,缺钱的人不可能怕这个怕那个,人都要饿死了,食物就摆在眼前,因为害怕承担责任而不去吃,我不理解。”
老实说,她老婶儿也就是她老婶儿了,换个人,根本没机会。
李妍想,怎么会有人就老实成这个样子?
宁愿饿死,张着嘴去吃空气,也不肯捡起地上的食物果腹?
“我,干不了这活。”齐文华抖着嘴唇。
“老婶,就卖鞋这工作不是我认识人,根本不会给你。像是我姑那样找工作,你和我老叔根本不行,你们是农业户口,人家单位都不肯收。像是我爸妈那样干苦力,你和我老叔又干不动。”
想也知道不行,不然的话留在老家种地能活下来,可老叔家种地年年亏钱!人家种什么他们就跟着种,到了第二年倒霉卖不上价,可不就是白浪费力气。
齐文华有点怕李妍。
其实之前大家并不太亲,你想这就是个侄女,她一个婶儿平时也不做接触。
结了婚她和丈夫守着自己的小家,之前刚结婚给公公婆婆送过几次好吃的,结果大嫂背后和人讲八卦,说她想哄老太太的棺材本,自那以后齐文华就躲老爷子老太太远远的。
她老实不能说吧,她还怕别人讲究她。
特别怕。
按说做婶婶的比侄女大那么多,应该李妍怕她才是。
“我老叔身体不好,继续拖着那脚干活可能接下来就得截肢了。”
原本就是小伤,愣是给拖成了大伤。
李爷爷面色紧绷,叫李妍:“行了,她不愿意卖就不卖了。”
李爷爷听不惯孙女这样和小儿媳说话,长辈就是长辈,你做晚辈的不能这个语气。你就是有一百万也不能这样讲话,不然就是没规矩。
李奶奶出手推推老头儿:“你去院子里看看那驴,我好像没把门带上,去看看。”
李奶奶不同于李爷爷,虽然也觉得孙女说话不好听,但这就是现实。
孙女混出来了对不对?
能混出来就是本事,没本事的人就要听有本事的人意见,这取经上面没有大小,没有长幼。
“老婶,我也不想讲这些话,你是恨我也好不理解也好,我怕我奶上火才说的。人没有钱什么都没有,能有脸面吗?走出去你指望谁能高看你两眼呢?就算当着你面夸你,那些都是虚的!和赚钱比起来,我宁愿叫人骂我,腰包里鼓起来才是真。”
齐文华哭了。
难受的哭了。
她一个长辈被一个小辈……
“老婶没本事。”
“这和有没有本事没有关系,如果有人和我这样讲话我不会哭,我会高兴。老婶我刚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比你惨多了,我就连依靠都没得依靠。”比惨,谁有她惨?
人生就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这个不敢那个不行,你永远只能活在那个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