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日前,也就是八月廿十日丑时,吏部尚书方应淮被妾室柳怜南发现死于床榻之上。胸口正中一刀。据柳怜南所言,那日丑时她本来睡得正好,突然发现身下的褥子被打湿,取来灯烛细看时才发现方应淮已经被人一刀毙命。于是,柳怜南大声呼叫,唤来了小厮仆婢。京兆府衙门的仵作在方应淮的指甲缝中寻到了卷曲的皮肉,断定他在身前挣扎过。当时柳怜南就在方应淮身旁,按理不可能全然不知道身旁之人被害。因此衙门里断定柳怜南在撒谎,此案一审时,柳怜南未用刑便认罪,自此京兆府认定柳怜南便是凶手。”
氤氲的茶气铺展开来。
娄简继续道:“大致经过便是如此,这卷宗,夏少卿可看过?”
“看过。”
“那你就不觉得少了些什么?”
夏惊秋放下茶盏:“因柳怜南直接认罪,仵作并未查验此人身上是否有伤。其实,方应淮指甲缝中的皮肉未必是柳怜南的。”
“既如此,夏少卿可想过柳怜南为何会供认不讳?”
“与其在这里揣测,不如将那柳怜南带来一问便知。”
“一个随时翻供之人所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夏惊秋陷入沉思,片刻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是在包庇真凶,或许是因为二人生了嫌隙,柳怜南又翻了口供,如今她被关押在大理寺。按律,此等要犯是不能随意探视的,即便问刑官也需向上官报备才能见人。柳怜南是如何与真凶互通有无的t??”
“不一定,有人却可以随意见到柳怜南。”
“你是说,狱卒?”
娄简微微点头。
“我现在便派人去查哪些狱卒接触过柳怜南。”
“不。”娄简抬眸,“夏少卿应当查问,何人与尚书府有所牵连。另外,还要麻烦千目阁的兄弟们去京都各大银号、教坊查访一番,看看最近他们是否有接待过大理寺的人。”
夏惊秋双眸微阖,眼中满是警惕与戒备。
*
一日前。
“阿耶是说,那位新上任的司正有问题?”二人坐在回府的马车内。
“那位司正,便是你阿年捉拿回来的逆贼娄简,也是镇国公府的三姐儿。”
夏惊秋攥紧了笏板:“她果真有几分好手段,竟将圣人都诓骗了进去。”
“圣人只是年纪大了,不是傻了。”夏庸蹙眉,“你以为咱们的天子是靠着运气才坐上龙椅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