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让我指证石勉?”石弁并不难接受,他想活。
徐希却否认了,“石氏胆大包天,身后必有人。之后郡守会把你和石勉都放了,你劝他按捺下来,等风声过了再暗中报仇,套出背后之人是谁,劫匪去向。”
“这我真不知道,就算是石勉干的,他也没有告诉过我。他是族长的侄子,我只是旁支。”石弁看这事不简单,立马强调清白。
徐希却没应他的话,而是说起他儿子,“石贝挺聪明的,学字很快,可惜不会武学。”
石弁脸色泛白,“我一定会套出你要的话来!”
“郡守没有人证物证,不能仅凭村中矛盾抓人杀人。”徐希丢下一句话悄无声息离开。
石弁愣了半天,直到石勉被笞刑完,恨怒的咬着牙押回来,骂骂咧咧,他眸光一定,靠了过去。
两天后,石勉和石弁被放出来。
徐氏人人恨的不行,却又无可奈何。
徐希请人在徐猛夫妻的坟前破下建了草庐,又把砖窑丧生的几家孩子不论男女都招到草庐,“从现在起,你们跟着我识字念书,三年后启蒙结束,若有悟性,我会送你们去拜师求学,但凡学成者,必有官做。”
一众大小孩子都震惊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徐该以为只是识字,现在想捂住她的嘴,“希,能识字就是万幸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我说到做到。”徐希望着他沉声道。
徐该心神震荡,久久无法平静。
其他孩子也都激动起来,做官太远,但能识字念书,以后就能受人尊敬,不会有吃不饱饭的时候。有了学识,要报仇,也会变得容易。
徐英沉着小脸,大声说,“我想要学武!我要杀光劫匪,为我阿父和二叔报仇!”
徐烈死的最凄惨,身上十几处砍伤,又被拦腰劈成了两半。
来的都是家中父兄丧命的,听徐英誓言,也纷纷乞望能学武报仇,“我们也想学武,希你能叫我们学武吗?”
“能!我教你们。”徐希高声应。
徐桃目光从几个女孩身上看过去,忍不住出声问,“希,女孩也学识字念书吗?”
徐希点头,“对,女孩只是生成女儿身,力量食量不如男儿,但脑子都是一样的,女孩也织布交税,下地耕作,开渠挖河道。但女孩能做的不止于此,墨家有女钜子,兵家有女将军,医家有女医师,孔夫子少年得益于母亲教养,孟夫子亦是。我也是女孩,被师父收做徒弟传他衣钵。你们只要肯学,你们也能。”
徐桃还没有从丧父的悲伤中回过神来,脑子混沌惶惶地,但她心里的本能告诉她,要紧紧抓住,抓住这个未知的不一样的路,以后她也会变得不一样。
“我学!我们都学!”
其他几个女孩还有些懵,心中的悸动让她们下意识的从众,都点头应和,“我们学!”
“那就从现在开始,化悲愤为力量,我们命如草芥,即便死也轻于鸿毛,只有勤奋求学一条路。”
她话音落,低低的呜咽声响在草庐中。
徐希没当过老师,她的启蒙,师父边教字边讲史,适用于她,不适用于所有人,她把《诗经》、《论语》、《孟子》中摘录出来若干,再加上数术筹算,从简单开始教。另有每日一成语,或每日一名言,或每日一历史故事讲述道理调节气氛。
所有孩子用毛笔蘸水在木板上习字,但有竹简,每家孩子共用一卷,可带回家复习。
村里其他人家见他们学的像模像样,不过几天就开始口中背《诗》,顿时羡慕起他们能跟着识字念书,念了书可就不一样了。
徐希连女孩都教,更让人羡慕的不行。
有人试探着求上门,想把孩子也送来识字,徐希收下了。
收了一个,其他人一窝蜂全来了。
草庐装不下,笔墨也不够用。
徐希拿出钱来,请了人扩建草庐,前堂就做教室讲学。
见石勉又在外面盯梢,被石弁警惕的拉走,徐希让管猗回谷,“回来的急,把我的衣物,还有现学的书都带过来。”
因为还有牛车留在谷中,徐长去村里找人,跟随管猗一块去拉书回来。
眼看着管猗御车,和徐茂等人出了村子远去。
石勉望向草庐的眼神顿时阴冷嘲讽起来,“碍事的走了,我们的机会来了。”
“大兄,报仇也不能冲动行事,弄死她,徐长不会放过我们,若再死人,我们也得不了好。”石弁劝诫他。
石勉冷哼一声,“我没那么蠢,要杀她的,另有其人。或者说,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