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还在喘气就行。
在路上兜圈半个多小时后,柯玉手机响,一看,居然是张有鑫的电话。
她余怒未消,挂掉以后直接关机。
柯玉最终没回家,去了常去的一家健身房,先在跑步机上狂跑八公里,又戴上拳套对着沙袋打了半天,直到累得站都站不稳,才在角落里席地坐下。
有认识的人看到她,问:“kk,今天怎么练这么野?”
柯玉一头一身的汗,连眼皮都懒得掀起。
对方又问:“怎么了?谁惹你了?”
“一条疯狗。”柯玉回答。
洗完澡回家时天色已黑,柯玉很饿,煮了一碗泡面吃,吃完后她去阳台连抽几支烟,直抽得脑袋发晕才爬上床,蒙上被子倒头睡去。
手机一直都没开机,不想开,不想听张有鑫道歉,不想听他哭,不想听他求她回去。她实在太累了,怕自己会心软,真的会回头去找他。
这是不对的,如果有了这一次,就会有下一次,下一次他疯得更厉害,她怎么办?
一觉睡到凌晨五点多,柯玉被一个噩梦惊醒,她摸过手机想看时间,才记起手机已关机。
柯玉开机,信号接通后,手机突然响起连续不断的提示音。柯玉拿起来看,只看过几条,瞳孔骤然收缩,掀开被子就飞快地下了床。
没过五分钟,她已经魂不守舍地冲出了家门。
——
张有鑫恢复神智后,最害怕见到的不是父母,而是柯玉,其次是黎衍。
但他是躲不过的,看到柯玉面如冷霜坐在他的病床边,恨不得能有个地洞让自己钻进去。
那天酒后对柯玉说的话,他全都记得,当时心里已经有了某个可怕的念头,恶向胆边生,说出口时完全不考虑后果,只想着一切都要结束了,就让他爽一把吧。
结果现在就变得无比尴尬。
对于那个过程,张有鑫的身体还留着记忆——痛苦,难以抑制的痛苦,听说他还心脏骤停被电击除颤,胸口留下轻微的皮肤损伤痕迹,后来有隐隐作痛。
醒来后,腰以下依旧没感觉,没有奇迹发生,没有重生,没有穿越,清醒过后要面对的,就是柯玉能杀人的眼睛。
他差点被她吓哭。
“你真的很牛逼。”柯玉看着他几乎要躲到被子里去的那张脸,打也不是骂也不是,被气笑了,“三金我发现你还挺有勇气的,从来没想过你会干这种蠢事,以后出去吹牛就更有资本了,人生经历丰富多彩啊。干吗这么看我?我说错了吗?”
张有鑫心想,她怎么就不怕再刺激他呢?哪个人做这种事被抢救回来后,会这样排着队被人骂的?
他不敢说话,柯玉叹了口气:“张有鑫,我就问你一个问题,还绝交吗?”
张有鑫:“……”
柯玉垂下眼睛:“下个月,我要去北京……”
“你真的要走?!”张有鑫震惊了,“柯柯,你真的要离开钱塘吗?”
柯玉沉默着看他。
张有鑫心里难受极了,还是忍住了眼泪:“你走吧,你现在这么厉害,的确应该去更大的平台发展。我答应你,我不会再做傻事了,你不用管我,我会好好的。”
“我就是去出个差。”柯玉瞥他,意料之中地发现他面上露出惊喜之情,那双眼睛依旧干净清澈,像个单纯的孩子。
柯玉想起事发当天的他,癫狂疯魔,不可理喻。事后她看过他的手机,知道了事情的□□,换位思考,理解那一天的他真的受了很大的伤害,长久以来压抑的情绪一起爆发,难怪会全线崩溃。
张三金这个人啊……柯玉实在对他气不起来。
他被下病危通知单时,柯玉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要裂开了,比几年前知道他车祸瘫痪时还要痛楚千万倍。
难以想象这个人会在这个世界上骤然消失,再也见不到他澄澈的眼睛,见不到他带酒窝的笑容,见不到他伤心地哭泣,听不到他轻快地喊她:柯柯!
柯玉觉得自己都要死了。
后来,听到医生说他转危为安的那一刻,老张和妻子抱头痛哭,柯玉一下子全身放松,背脊靠在墙上缓缓下滑。
她发现自己对张有鑫的要求已经越来越简单,什么锻炼走路工作画画都特么是扯淡!
她对他只有一个要求了,就是他得活着,喘着气,就算他俩隔着十万八千里,这辈子再也不联系,她只要知道他活着,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