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她怀疑裴疏晏为了一己之利搞垮江家,可当她看到弹劾的那些人那么多,难道个个都是和父亲有私仇吗?
如今,真相就摆在眼前,可她却迟疑了,她没有勇气再掀开最后的那层纱。
那个官员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接着又翻开了一页道,“小娘子还想接着往下看吗?”
“不必了,多谢大人,叨扰大人许久,我这就告辞了。”
说完,她便仓惶而逃。
即便她强装镇定,可裙底下的轻颤还是暴露了她极度的恐慌。
坐上软轿时,整个脑袋里都还是懵的,她始终以为,在他们这段关系中,她坦坦荡荡,无愧于心,背信弃义的是他,该感到羞愧的自然也只能是他。
然而……她不知为何,真相竟是这样……残酷。
她已经失去了与他对峙的底气,甚至不知以后该以何种姿态来面对他。
无论如何,他们之间有了这么深的隔阂,都不应该再发展成亲密的关系。
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个想法,也许他会放她走呢?反正,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就在胡思乱想的当口,软轿已经在宅门口停下,她仍迟怔怔的,秋葵给她掀开帘子她才反应过来。
甫一落轿,却见门口已停了马车。
她有些奇怪,裴疏晏怎么会在这会子出门?
正当她满腹疑虑时,却见一个竹青色的身影从宅子里迈了出来,却不是直接登上马车,而是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他的双腿修长,平日里总是慢悠悠地踱着,可今日却不知怎的,袍底像是鼓了风,一眨眼的瞬间便来到了她跟前。
“终于回来了?”他如寒潭幽深的眸子直盯着她,墨色的瞳仁里又卷杂着一丝她读不懂的惊涛骇浪,语气也不复之前的温和,反倒带了一丝极薄的寒意。
鸢眉脑子里还不是很清明,身体上却已经有了更为明显的抵触,一见到他,她眸底露出了惊骇,饱满的唇瓣被她咬得发白,像是随时会破皮渗出血来。
裴疏晏不由得想起那个风雪夜里,她就像一具破碎的琉璃玩偶,让人不忍心摧残。
可今日她得知了真相,他们就只能这么互相摧残下去,这就是他们的宿命。
他伸手扣住她纤细的手腕。
她很瘦,微微凸起的骨头硌得他掌心生疼,可是他知道,她比他更疼。
鸢眉一下子就拧起眉心,浑身的汗毛也都竖了起来,颤声道,“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