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猫是梁渡养的,长得白白瘦瘦,取了个幼稚的名字,年糕。
“为什么叫这个名?”
“……它比较黏人。”
不久前梁则行还不太熟练地抚摸过它温热的毛发,嘴里念着梁渡取的名字,久违地笑了出来。
梁渡当时在一旁看着,忽然一言不发地进了房间,然后它就挣脱梁则行的手掌,追着梁渡过去。
可它现在一动不动,死了。
梁则行愕然抬头。
三楼阳台的白炽灯格外刺眼,梁渡独自站在阳台上,手垂在半空中,沉默地看下来。
四周安静到诡异。
“我的意思是,”唯一的声音来自电话,沉沉地传来,“他很有可能遗传了他母亲的病,精神有些……”
“不太正常。”
梁则行颤了颤,手机掉在地上。
。
梁则行还记得去年梁渡生日,他因为飞机延误没能赶回来,第二天到家时发现客厅里一地狼藉。
保姆唉声叹气的,惶惶地回忆昨晚:梁渡不哭不闹,只安静地用刀切着蛋糕,切成两块、四块、八块……一直切,没停过。
零点一过,他没什么表情地举起蛋糕盒,将不成样的蛋糕倾倒在地上,奶油、蛋糕胚溅得到处都是……
“我一劝,小少爷就拿刀对着我,这才多大的孩子,眼神可吓人了。”
保姆也许真的被吓到了,慌不择言道:“他是不是脑子有点……”
“那只是把塑料刀!”梁则行一宿没睡,揉摁着眉心,冷声打断她,“小孩子闹脾气而已,很正常。”
“正常……”保姆讪笑着不说话了。
对,正常。
他只是很小就没了母亲,心里缺爱罢了。梁则行一直这么告诉别人,也这么说服自己。
直到那天年糕从阳台上坠下来,硬生生砸破了梁则行的幻想。
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因为自己养的猫蹭了别人一下,就残忍地把它从楼上扔下去。
这已经不能用闹脾气来形容了。
“这是偏执。”
梁渡的第一个心理医生告诉梁则行:“他对亲密关系的认知完全是遵循了他母亲的思想,占有欲极强,一旦有不合心意的地方,很容易采取极端手段………我建议您在他成年之前,不要试图让他与人亲近。”
“那我呢?”梁则行沉声问,“我作为他的父亲,我应该可以………”
“不,”心理医生叹了口气,“其实您才是最大的问题。”
“患者越在乎谁,越喜欢谁,就越容易围绕这个人的一切变得过分多疑、敏感。”
“您难道没有发现吗?”
“猫咪不止您一个人摸过,为什么之前患者能够保持理智,这次却失控了?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患者的占有欲不是针对猫咪的,而是针对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