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即他笑起来,尽管只是个短暂的弧度,却非常沉着令人信服,语调也调整到了非常平稳的状态:“军队不会放弃任何市民,请大家放心。”
恐慌的苗头稍微平息,人们别无选择地选择了相信,又有更多问题冒出来:“救援什么时候来?”
“我们会被送到哪?”
“瘟疫什么时候过去,政府会送我们回来吗?”
……
司南靠在货架边,盯着耐心回答一个个问题的周戎,眉心有道不易发觉的纹。
他身后不远处,春草勾着颜豪的肩膀,歪歪扭扭没个正形,小声问:“你老往那边看干什么?那人脏兮兮的,还是个beta。”
“我没有。”
“噫——你就是有。”
颜豪笑了笑,说:“明天直升机过来把群众接走,我们也会……”
话音未落,只见司南转身经过两人,向仓库后门走去。
“司南!”颜豪几步跟上去,问:“外面不安全,你要上哪?”
司南礼貌回答:“冲澡。”
仓库员工休息间简陋的浴室里,热水哗然而下,白汽迅速蒸腾起来,模糊了脏污的透气窗。
司南闭着眼睛站在喷头下,感觉水流将凝固的灰尘、沙土和血迹带走,肌体渐渐恢复光滑,水从赤裸的全身滑过直至脚跟,流进下水道,发出汩汩的声响。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洗澡了,眼下只觉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肌肉和骨骼齐齐释放出最后一丝酸痛;如果皮肤能自动发声的话,估计应该在唱赞歌才对。
半晌他关上水,草草擦干身体,随手把镜面上的水汽一擦,眼前终于映出了毫无泥沙灰尘遮挡的脸。
大多数亚欧混血中,亚洲人的基因总能占压倒性优势,司南也是如此。但如果细看的话,还是能从眉梢、眼角和侧颊轮廓中,看出他母亲穿越年代的,惊心动魄的美貌。
只是女子动人的柔弱在他身上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坚硬和果决,仿佛经过命运很多年粗粝的打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