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良人,女儿已经找到了,我与他两情相悦,而后又成了婚……”
云烟瑾不知是哪里来的预感,似乎此时不讲清楚这些事,以后便再也没有机会了,更何况她也想让母亲知道,她找到了自己这一生的归宿,找到了一个自己心甘情愿喜欢上的人,这是好事,也是她一直希望与母亲谈起的事。
“那便好,那便好,人这一辈子遇到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不容易,娘亲一直怕你这副性子安定不下来,我与你爹爹又不在你身边……”
妇人握着云烟瑾的手僵了僵,似乎意识到眼前之人早已失去了自己的陪伴,一个孩子孤苦伶仃地在这世上,连着婚娶的大事都没有父母在旁操办,那该是怎样的光景,她光是想到,便觉得心口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痛。
“可惜我们后来又经历了许多事情,聚少离多,甚至于如今,我怕是要永远离他而去了。”
若是此生有人能让她毫无顾忌地说出心中的不安,那应当也只有自己的母亲了,云烟瑾明白,她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在这个地方的“不速之客”,本不应该给面前之人带去那么多的担忧与烦恼。
可是她忍不住,她平生只得了这么一次与母亲相见的机会,她恨不得将自己这一生的故事都娓娓道来,可话到嘴边,却只能想起来最为不舍的一件。
“那便好好珍惜余下相处的日子,这天下之大,说到底对于人来说,生离死别都是常事,而也正是因为生的短暂,才要毫不吝啬地将自己活着的日子过好,所以瑾儿,不要害怕,不要让爱你的为你担心。
当然,也不要委屈自己,虽说母亲不知道你说的那个意中人究竟是谁,但是我想你们应当都很爱彼此,所以无论还剩多久,你们都要好好的在一起,不要让两个人都后悔,知道吗?”
妇人的手落在了云烟瑾的头上,她任由自己这个命运多舛的女儿像是回巢的鸟儿一般趴伏在自己膝上,树上的花瓣随着一阵微弱的风被吹落,落在了两人的身上,云烟瑾没有说话,于是似乎此刻,便是永恒。
“虽然母亲没能陪伴在你身边,但你要知道的是,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我和爹爹最爱的孩子,所以无论你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你。
只是想来,却是实在遗憾的很,没能看到你出嫁,穿上嫁衣的那天,但我们瑾儿长得如此貌美,不用想也定然是个顶顶漂亮的新娘子,只是可惜了这树下为你埋的女儿红,原本是要当做你的嫁妆的。
这么多年,母亲也不盼得你大富大贵,只要这日子活的随心幸福便好,天下父母……”
云烟瑾从床榻上醒来的时候,睁眼时,眼前是灰蒙蒙的一片,因此她这才终于敢承认,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她的一场梦罢了。
美梦易碎,自也是惹人流连,可是自梦中醒来,人的日子却还是要照样过下去,外袍披在身上还是冷的很,她无端想起了傅凌香藏在地窖里的那坛子清酒,喝了酒,许是身子便能够暖些。
她并非是嗜酒之人,但病中之人,总是有些无端的强求,因而云烟瑾提了提脚上的靴子,将外袍围的更紧了一些。
推开门时的风惊掉了一树的花,云烟瑾想,那方小院里,她应当往那桂花树下埋下几坛酒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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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五皇子,您快些从那树上下来吧,别管那野猫了。”
沈寒煜的贴身奴婢是他自小的奶娘,小皇子的母亲令贵妃在他生产之日便因血崩而死,而后这五皇子又被太医诊出有胸痹之症,身子孱弱,不宜习武,要好生将养许才能多活些寿命。
因此这宫中人便有传言说那令贵妃乃是遭了天谴,这才产下了个这么不祥之胎,而后自己又丢了性命,只留着这么一个祸害留存于世。
而这谣言最终也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于是他便将这个还未足月的婴儿给扔到了冷宫任其自生自灭,只留着一个奶娘跟着,所以说到底若非是有这个嬷嬷,沈寒煜许是活不到这个年岁的。
“嬷嬷,我下不来了。”
树上的小孩惨白着一张脸,连头都不敢往下看,而他怀中的狸猫似是有所感应一般,用舌头舔了舔他的手心。
“宫中野猫众多,救一只又能如何,皇子何必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
站在树底下的奶娘急的团团转,且不说她不会爬树,就算她爬了上去,也未必能将安然地将小皇子给带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