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初始沈含章不懂。
后来一回忆方想起来,云浓说的应该是他断沈含风腿的那天,提醒她的话:【“殿下,你好好想想……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沈含章“嗯”了声,整暇以待。
云浓的手停留在他衣袖。
她总那么喜欢牵他,好似只要不牵着,成了亲的驸马就会跑掉一样,“每人都有自己的脾气,就算你是沈含章也不例外。我只知道,我的驸马不会主动伤人,哪怕伤人,定然也是别人招惹在先。总之以后你不喜欢谁,我就也不喜欢谁。”
“我不喜欢谁,你就也不喜欢谁?”
“嗯。”
那可真是毫无原则的话。
沉默半晌,沈含章复杂道:“睡吧!”
反应这么平淡吗?云浓撅嘴,不满意丢开他,“哦“了一声,同样翻身睡了过去。
沈含章却是睁着眼,怎么也睡不着。
身后是云浓气闷的呼吸,他头一次怀疑,自己冷漠的把人推之又推,就为了一场不知胜负的北伐,究竟对是不对?
带着不甘入梦,云浓睡的并不安稳。
脑子里面乱成一团,迷迷瞪瞪竟好似又回到了许多年前。天上飘着大雪,御花园的水很冷。
她在水中浮沉,却好似永远也抓不到边。
身上又冷又寒,重的她没力气。
云浓伸手试图抓住什么,却怎么也抓不到。
最后疲惫无力,绝望的往下沉,口腔漫入的不再是带着风的空气,而是真实的——
带着冰渣子的水。
瞬间犹如万根冰针刺进心脏,疼的她嘴唇发颤。
云浓不明白……长姊是长姊,她是她,为何慕南笙要把一切的罪过,施加在她的身上?
夜半子时,沈含章忽然睁开眼。
两张帷幔隔绝了内外,让寂静的床上尤为安静。
但是此时,里面却隐有阵细细弱弱的啜泣声传来。
沈含章转身,就着仅有的烛光,瞧见云浓缩成一团,浑身发抖,脸上遍布晶莹的泪珠,果真在哭。
一声一声的,仿如撞在他心头。
沈含章蹙眉,“殿下?”
睡着的云浓,感觉到有人唤她。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对上沈含章,忽就一下扑到他怀中。
沈含章懵了一下,感觉到胸口濡湿,再听她几乎都要碎掉的声音,就算再冷漠的心也软了几分。
“殿下做噩梦了?”
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抚摸着她的背。
然后忽然发现,云浓竟这般瘦,窝在怀里小小一团,背也薄薄的一片。
云浓“嗯”了一声,鼻音重重。
沈含章宽慰她,“梦都是假的,公主不必介怀。”
云浓闻言,慢慢抬起头来,吸了吸鼻子,泪眼朦胧的摇摇头。
“不是的,都是真的。”云浓撅了撅嘴,才断的泪又忍不住往下流,“我梦见,我落水的那次……”
御花园的湖水很深,冬天的时候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