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他进了花厅与桑拧月打了个招呼,和她说:“想吃什么,让他们给你端来。你稍等片刻,我进去清洗下。”交代完,这些,他真就是脚步匆匆离了花厅,而等他再回来,已经是一炷香之后。
沈廷钧明显是冲过澡,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而他浑身上下一股凉气,穿着一身得体的天青色直缀。
他容貌清俊,气质清贵雍容,穿青色就真的衬托的整个人萧萧肃肃,一股子高贵清雅之气几乎要破体而出。
桑拧月是见过世面的人,她也自诩不会轻易被人的面孔所惑。可面前的男子,就真的是,真的是……每次看见他,她都忍不住心脏狂跳,觉得自己可真不争气,竟再一次被男色所迷。
桑拧月出神的空档,沈廷钧已经喝了几口茶润唇。将茶盏放回身侧的桌子上后,他才好整以暇和桑拧月说:“我还以为你忘了我这个人,也忘了之前和我的约定了。”
这话将桑拧月跑远的神志拉了回来,一时间,她就有些赧然。
桑拧月不好意思说,是爹爹糊弄她,不帮她办事,她这才迟迟没过来换书。她不想将爹爹扯进来,就红着脸小声辩解说:“你不是新官上任么,我寻思着,你这些天该是很忙碌才是,这才没过来烦你。”
她强词夺理,可语气却虚的不行。“我不是忘了……与你的约定,纯粹是想多给你些时间,让你看书不至于太赶。”
沈廷钧看穿了她的心虚,却也没揭穿她的底气不足。他只微挑眉笑看着她说:“这么说,我还要多谢你体贴了?”
桑拧月忙摆手:“也不用谢。你是晋州的父母官么,你为百姓做事,说到底我也是受益者。”
她机敏狡辩,沈廷钧终于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如此狡黠伶俐的月儿,真是平生仅见。
桑拧月不知道沈廷钧笑什么,只从他的笑声中,听出他应该没有对她迟迟不来换书的不满,那桑拧月提着的心就微微放下一下。
她趁热打铁,赶紧将腿上的包袱开启,然后从中取出几本书籍来。
“你看,我这次可是带着诚意来的。这是我特意去爹爹书房选取的孤本呢。这几本书我都看过,都是好书,你应该会喜欢的。”
沈廷钧将几本书接过去,然后大致翻阅几下,挑眉又问桑拧月:“这些书,你都看过了?”这些书可不如那本《春溪笔谈》有趣,其中有将文理的,有将辞藻的,虽然意义重大,传承和考据价值也不小,但就有一点,太枯燥乏味了,并不适合她这个年纪的姑娘家去读。
可桑拧月已然全读过一遍了,她有些小得意,但还是矜持的说:“只囫囵吞枣似的过了一遍,有的理解了,有的却不理解。不过爹爹说了,我年纪还小,这其中有些理论很是高深,许是等我再大一些,再多读几遍,这书便能读的通了。”
沈廷钧闻言没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却是径直问她:“哪里不懂?指出来我看看。”
桑拧月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读过这些书,担心自己哄骗他,所以就开始考察她。
对于他的不信任,她自然是不满的。但身正不怕影子斜,平生不做亏心事、版也不怕鬼敲门……总归她又没说谎,才不怕被考教。
桑拧月就起身走到他跟前去,拿起其中一本书,寻了几处她觉得理解不了的地方,一一指给他看。
沈廷钧一一记住,随后让她搬张小杌子来坐她旁边。
桑拧月闻言,颇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她眼中的疑惑太明显,沈廷钧看见了,就轻笑着说:“若是你非要站着听我给你讲解,那也不是不行。”
桑拧月闻言露出震惊的表情。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可那双明亮的桃花眼却瞪的圆圆的,好似将什么都说尽了。
沈廷钧见状,再次忍不住笑。“我没有骗你。好歹我也是六元及第,年仅十六就中了状元。区区几道问题而已,还不至于全然把我难住。”
“可是,你都没有仔细看过书里的内容。”既然没看过,如何能讲解?这不是不符合常理么?
沈廷钧却又道:“大家的批文注释,大多雷同。宫中有许多此类的书籍,我早些年已经将那些书全部读过一遍。”
说一遍都是谦虚了,事实上,他读过两遍、三遍,甚至更多遍。
而相同的东西,即便不同的大儒有不同的看法,但他们根底上其实都是相同的,要解释起来自然也容易。
桑拧月依旧有些不相信沈廷钧的话,觉得他夸大其词了。
但他是年纪轻轻就六元及第的大才,许是当真不点就通,对这些东西有着非同常人的理解力?
六元及第这个词距离桑拧月太远太远了,远到她根本没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当真是六元及第的大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