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色晚了,沈廷钧留他们在府里用膳。
但考虑到今天她们兄妹出来的时间过长,担心父母会忧心,两人就拒绝了沈廷钧的好意,一道结伴回了家。
回到桑府,自然免不得被父母说教一番。
但桑拧月心中还想着沈廷钧,桑拂月则完全是左耳进、右耳出的模样,兄妹俩都心不在焉,连带着桑父和桑母说教起来,也觉得没甚意思。
时间很快到了桑父桑母准备去灵州提亲的前两天。
桑母已经将所有家事都交代给了桑拧月,还特意留了她的奶嬷嬷在府里照应一双小儿女。
桑父呢,将书肆的生意与整个桑宅都托付给信任的手下,两人便准备带着桑拂月远行了。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出发前一天,晋州通判府里突然送来请帖,邀晋州诸多书商与明日在通判府一聚。
桑父接到这请帖就很为难,毕竟早先就已经和卢父商议好了他们前去下聘的日子,如今若是通判府里没什么大事还好,若是之后要忙碌好些天,那不耽搁下聘么。
可通判府头一次大张旗鼓给众多书商下帖子,可见明日要商议的也绝不是什么小事。他们若不出席,不说这样做会不会落了沈通判的颜面,就说在生意上很多事情都讲究一个时机。
你抓住了这个时机,指不定你就飞黄腾达;若是抓不住,指不定就要被人超越甚至压制,永远处在食物链的最末端。
桑父在儿子的婚事,与书肆的生意间徘徊不定。
最终还是桑母说:“你明天先去通判府看看,若是有要事,咱们就将行程往后推几天。若是不是什么要紧事,回头你把事情交代给李叔,咱们明天下午再启程,那也耽搁不了什么事儿。”
桑父觉得桑母的安排很合适,便欣然应允,点头说:“如此也好。”
如此到了第二天,桑父早早去了通判府,竟是早早又回来了。
桑母原还以为他回来的这么快,指定是通判大人没说什么要紧事儿。却谁知,一见到桑父,就看见他面目兴奋的涨红,呼吸急促,双眼冒光,就连嘴唇,都激动的颤抖着。
不等桑母仔细询问他,今天通判大人都说了什么,桑父已经巴巴的将事情说给了桑母听。
原来,通判大人帮他们这些书商,打通了运书去东北、西北、以及京城等地的关卡不说,为了让晋州的书籍影响更广一些,他这次还做通了国子监和京城应天书院的工作,准备从晋州挑选一部分书籍,送到这些地方去。
桑父激动地语无伦次,攥紧了桑母的手说:“国子监是专供皇亲国戚与朝廷勋贵子嗣读书的地方,应天书院更是大秦的第一书院。你想想,若是我们的书籍能得到里边的诸位祭酒与先生的认可,以后我们的书籍还缺销路么?”
那自然是不缺的。
反之,若是真被那些大人或先生看上了,在公众场合或是学生门面前说道几句,那他们晋州的书籍可就出名了。
京城是整个大秦的风向标,若有了京城学子们奋勇来定书买书,那还用发愁其余地方的读书人不选购晋州的书籍么?
虽然他们桑家的书肆作为传承几十代的老书肆,每天的销量很可观。但是,若能借由这个机会,将桑家书肆的名声弘扬的更远一些,传播的更广一些,这……这个诱惑,即便性情淡薄如桑父,也有些拒绝不了。
桑父松开桑母的手,又激动的在屋内转了好几个圈。最后才满目放光的说:“这件事情交给谁去做我都不放心,送去京城的书籍,只能由我亲自去选。时间不等人,夫人我这就忙碌去了,你中午且不用等我用膳了。”
桑母见夫君转身已经走到了门口,赶紧喊住他,“用不用膳倒是小事,只是拂月的亲事……”
桑父闻言一拍额头,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忘得一干二净。
桑父一时间就有些踌躇,但他也没犹豫多长时间,就有了决断:“稍后我亲自去信给卢兄,将提亲的日子再往后推一推。书籍的事情要紧,卢兄肯定会体谅我的。”
说完这些话,桑父一甩衣摆,急匆匆的出了门。
而这厢,原本惶恐不安的桑拧月听说父母今天不出门了,许是要许久后才去灵州,一直提着的那颗心也放了下来。
不知为何,自从知道父母去灵州的具体日期后,她就一直睡不好。不管白天黑夜,她总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好似冥冥中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似的。
她也将这件事情说给了父母听,可父母全然没在意。只打趣她,说她还是小姑娘,还是小孩儿心性。爹娘在身边就觉得安全,爹娘不在身边,就惶惶不可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