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儿子的终身大事,娶进门的也是要和儿子过一辈子的人,若是就为了绑住儿子,而急急切切的选个姑娘娶进门,那之后小俩口过的好还好说,若是小两口过不到一起去,那不耽搁俩孩子么?
桑母忧心匆匆,又实在找不到让儿子相看的合适人选,就开始做桑父的思想工作,偷偷和桑父商量,不行就让拂月先进军营去?
也不让他走远,就在家门口的晋州水师。他们走走沈通判的门路,看沈通判能不能把儿子送进去。能送进去最好,送不进去,他们也有了搪塞拂月的借口。
再来,晋州水师就在距离晋州城三十里的地方驻扎,别的不说,只说其中那些士兵的饭食,大多是南方口味。儿子过去后若能适应最好,若不适应,这最能打击他的信心,也让他重头考虑,投笔从戎到底是不是适合他。
夫妻俩人商量了一晚上,翌日桑父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早早就出门了。
而等中午时分,桑父再从外边回来,却是将儿子喊到了跟前,将送他去晋州水师的消息说与了他听。
桑拂月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震惊在原地。他不敢置信的挖挖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是幻听了。
这还是他那刻板封建顽固不化的亲爹么?他亲爹千方百计阻止他从军,所以眼前这个人是妖精变得吧?
桑拂月怀疑的眼神看的桑父郁闷,他就冷哼一声,“今天下午收拾行李,明日一早就送你过去。但丑话说在前头,军营是不养孬种的,更不养你这种金尊玉贵的大少爷。你能适应最好,若不能适应,趁早给我滚回家来继承家业,别留在水师大营丢我们桑家的人。”
桑拂月听到他爹阴阳怪气的口吻,这才确信,他爹这次真的开明了一次,真的决定松开一直罩在他头上的缰绳,准备放他去厮杀拼搏自己想要的人生了。
他激动的欢呼几声,甚至扑上去自己把桑父抱起来。“爹啊,你可真是我亲爹。”
桑父捶打着儿子结实的肩膀:“你个不孝子,你快把我放下来。”
桑拂月哈哈大笑着将父亲放下来,然后欢呼雀跃的跑出去寻母亲和妹妹了。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母亲和妹妹,他要快些收拾行李,等着明天天一亮就离家。
桑拂月的振奋满府皆知,桑母看到儿子如此高兴的模样,也觉得他们夫妻的决定没有错。
她很是欣慰,可想到儿子这一入军营,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她就又忍不住红了眼眶,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默默垂泪。
桑母好歹是大人了,情绪能够自控,也尽力不在人前做出失态的模样来。
可桑拧月还小呢。
她听说哥哥要从军去了,先是为大哥能得偿所愿高兴,可想到大哥之后要面对刀枪剑戟、火药厮杀,甚至不止会因为战争受重伤甚至丧命……
桑拧月不想在败坏大哥的兴致的,可她实在忍不住,也实在是担心坏了大哥。就忍不住哇哇哭的厉害,最好还抱着大哥的腰,让大哥干脆不要从军算了。
桑拂月也有些感伤,抱着妹妹跟抱小娃娃似的,来回走了好几圈才把她放下。
他哄着桑拧月,说大哥会定期给你写信;说等大哥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好玩的;还说等大哥得了胜仗当了大将军,到时候让你风光大嫁……
桑拧月才不要什么风光大嫁,她只想要大哥平平安安。
小姑娘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最后还是桑父过来把女儿领走,桑拂月才能脱身。
而趁着这会儿天还没黑,桑父与桑拧月亲自去了晋州城颇为灵验的一处寺庙,给桑拂月求了平安符来。
嘴上再嫌弃的厉害,但这到底是嫡亲的长子,桑父对儿子又岂会不疼爱?
若是有可能,他宁愿儿子没出息些,可只要他能在他的庇护下健康长大,一辈子平安喜乐,但他就再没什么可奢求的。
但儿子不想做平庸的家燕,他想做展翅翱翔在天空中的雄鹰。
他用他父亲的权威,禁锢了儿子二十年。如今,也是时候还儿子自由,让他去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桑拂月翌日一早离家。
明明他从年少时,就迫不及待一人一马闯天涯。可如今真要离开这个家了,桑拂月唯有满心的不舍与惆怅。
他看着站在门口的父母,被父母抱在怀中的清儿,以及泪眼汪汪看着他的妹妹,一颗心实在酸楚的厉害。
他顿在原地,脚步都迈不开,真想这时候回头和他们说一句,他不走了,今后就留在家里了。
但是,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他总不能一辈子都活在父亲的羽翼下。
父亲迟早会老去,他总有一天要成为这个家的顶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