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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院的人道:“大人可是做好准备了?主公吩咐过我们,最迟这个月底,必须带您离开冀州。”
“劳烦主公等待我许久,我已做好准备了,”周公旦笑了笑,道,“除了我这个人和我带来的那头驴,我也没什么要带走的了。”
粮料院的人惊讶道:“您在冀州所获得的钱财不一起运走吗?”
周公旦哈哈大笑,神色颇有几分不明显的轻蔑,“吴善世的脏钱,不要也罢。”
深受元里思想影响的粮料院人犹豫了一会儿,老老实实道:“若是大人不介意,可否让兄弟们将这些钱财送回幽州,以供军中或者粮料院之用?主公说过,钱财虽是身外之用,但人活在世上没钱是万万不行的。敌人的钱财再脏,也不能白白留给敌人,不如带回去用于建设州地,用于我们和百姓身上。”
周公旦微怔,“你说的对。”
他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惆怅,喃喃道:“我待在吴善世身边这么多年,虽恪守本心,但性情终究还是被这冀州刺史部的人影响了一些。主公却仍然是从前的主公,没有丝毫变化……是啊,主公教你们的没错,脏的哪里是钱?脏的分明是用钱的人,是我着相了。”
周公旦长舒一口气,想通了之后,整个人倏地轻松了起来,“那便等我整理整理这些年在冀州的资产,能变卖的便变卖,不能变卖的便换成黄金带走。黄金好藏,体量也小,不引人注目。待我收拾好后,便让兄弟们率先一步将这些东西送回幽州吧。”
粮料院的人应下。
周公旦双目精光闪烁,“除了钱财,我还想带一个人离开。”
周公旦说的自然是贾青。
其实在吴善世称帝之后,贾青便从地牢中被放了出来。只是这人好似不知道什么叫做明哲保身,又固执地找到了当时刚刚登基的吴善世,劝说吴善世放下天子之位,再以罪人之身同天子请罪。
毫无疑问,这话彻底激怒了还沉浸在称帝喜悦之中的吴善世。
吴善世再也不留情面,命亲兵再次将贾青关押在了牢笼之中,且一直关押到如今。
算一算时间,吴善世已经登基了四个月,贾青也被关了四月有余了。
北方的冬日冷得能冻死人,地牢中更是潮湿阴暗,任由贾青多么悍勇神武,这一个冬天过去,这人恐怕就会废了。
周公旦觉得这般结果太过可惜,吴善世麾下的人他忌惮且欣赏的不多,贾青就是其中一个。
如果能将贾青回到幽州,周公旦觉得元里定然会很欣喜。
而在元里麾下,无疑能比跟着吴善世更有前程。
身为吴善世看中的臣子,周公旦想去牢中见一见贾青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一月十六,细雪飘飘。
牢狱门前,看守的士卒道:“还请大人体恤小的,莫要带保暖衣物与吃食进入牢中。”
周公旦脸色苍白,抵唇咳嗽了几声,颇有些惊讶,“为何不能带这些东西进去?”
士卒道:“这是天子的吩咐。”
周公旦了然。
吴善世当真够狠心,也实在是暴殄天物。贾青这样的人才放在任何一处都会被主公所珍惜,唯独放在看尽了人才的吴善世眼里,却活得如此艰难。
既然是吴善世说的话,那必然要遵守。周公旦让侍从将衣物和吃食拿了出来,两手空空地走进了大牢。
地牢中的罪人寥寥无几。在地牢深处,浑身冻得僵硬的贾青面色憔悴苍白,多处皮肤都被冻出了青紫红肿的冻疮。他闭着眼睛躺在草堆里,如果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膛,几乎会被别人认作为一具尸体。
听到有脚步声逐渐靠近,贾青勉强睁开眼睛往外看去,便看到了在牢门前站定的周公旦。
贾青万万没想到来的人竟然会是周公旦,他皱起了眉,当做没看见一样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