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是姬珩,于黎民百姓来说恶鬼一样的存在。
他越对我好,我所受的教育就越谴责我。
我们现在住的、用的都是抢来的,是别人的,我们是踩着别人的命在享乐。
而这是不对的。
日子仿佛又恢复了平静,而平静之下是想象不到的暗潮汹涌
我给沅敏的信没写完,柳行秋出事了。
这事发生在半夜,而我知道时已是日上三竿,蒲柳当作热闹说给我解闷的。
我当下蒙了,连忙问什么原因,蒲柳说不明白,从她前言不搭后语
里大概得出结论:通敌!
晴空霹雳,我难以置信想去狱里问清楚,一出门被卫封拦下。
「走开,别拦着我!」
卫封神色微变:「姑娘错怪了,是主子让我来送你过去。」身子往旁边一侧,「马车早已备好。」
听了他的话,我知道错怪了人有点尴尬,道了句谢连忙往外走。
在路上,他和我说了具体情况。
近日来战事吃紧,敌军就像预先知道战术一般,害姬珩打了许多败仗,他怀疑军中有奸细,便设了巧局,结果当场抓住了柳行秋。
人赃俱获,柳行秋当即认罪伏法,所有的消息都是他暗中送出去的,至于原因,他闭口不谈。
铁证如山,不管信不信都是事实了,通敌是大罪,想起从前柳行秋的话,那时他应该就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这事肯定会牵连家人。
马车终于到了地方,我忽视卫封搀扶的手,急不可耐地从车上跳下来,他知道我着急也不敢耽搁,立即给我带路。
刚到大牢门口迎面撞上个熟人。
卫封立即往我身前一挡隔开她。
郑淳戴着黑色面具从里面出来,看见我时一愣,急切地想上前,又被卫封挡住,她脸色有些不悦也没别的动作,主动开口道:「方姑娘,你同云归哥哥交情不浅,我知道泊……姬珩听你的话,求你去他那儿求求情,饶了云归哥哥一命。云归哥哥不是那样的人,他肯定是有难言之隐。」
她惭愧地低头:「从前,是我多有得罪,对不住。」
我没有搭话,绕开她快步地往里走。
大牢里泛着恶臭,狱卒带着我们一直往里走,越往里灯光越暗,这里的环境唤起我不美好的记忆,感同身受地更加担心柳行秋。
走了许久,终于,我看见了他。
黑暗里他的一袭白衣十分惹眼。
柳行秋就静静地坐在那里,阳光从一个小小的窗户照进来落在脸上,冷峻的面容一如往常平静,他正侧头往小窗外看,不知在想些什么。
卫封和狱卒停在一个地方不再过去。
我加快了脚步往那里走:「柳大哥。」
听到声音他回头,微微一愣又恢复平静,站起来走到栅栏前。
「望舒。」
我上下打量他一圈,除了头发有点凌乱衣服、有点脏外,身上并没有外伤:「你还好吗?」
「无碍。」
「我有没有什么能为你做的?」
柳行秋微微一笑,说得风轻云淡:「好好活着,我死后,替我把遗物带回去。」,大难临头,他却像个没事人。
看着他这么平静,想到他通敌的铁证,我抓紧了栅栏,既不解又气愤:「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出卖自己的国家去帮敌国呢?这事肯定会牵连柳家的,没有必须的理由你肯定不会做,为什么啊,你图什么呢?」
柳行秋垂下眼眸沉默,等了一会儿才抬眸看我:「来时我已和柳家断绝了关系,这事儿不会牵连柳家。」
至于原因,还是闭口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