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一带头,一群识眼色的小弟立马争先恐后地帮吵起来,有些甚至还嬉皮笑脸的。
“就是啊,大不了让你们搜呗!”
“港剧里都演了,警察办案要讲究证据的嘛!”
“警察叔叔,我们是冤枉的啊!”
“就是啊,我们好端端地在路上走,是他们先来挑衅的,我们可都是良民啊!”
赖狗斜眼看着余麦他们,哼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胡说!”陈俊二急了,“怎么就我们先挑衅了?就是你们抢钱,你们不抢我的钱,我哥也不会——”
“——我们是准备去补习班报名呢,他们听到了,就想抢。”
余麦说完,在桌子下面偷偷踢了陈俊二一脚,觉得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飞出来了。
赖狗得意洋洋地朝他们冷笑。
陈俊一恨不得脱下袜子塞他弟嘴里,“警察叔叔,他们抢我弟的钱,真的,总共抢了一千六,我弟下学期都不敢去上学了,求求你们管管吧!”
老警察已经大概猜出是怎么回事了,看了他们几个一眼,低头在笔记本上慢慢写着什么。
几位年轻片警的视线在余麦他们脸上转了转,觉得这个年纪的孩子危急关头能想到找警察还算有点脑子,咳嗽一声正要问什么,就看到那个一直坐在最边上,没开口说过话的少年举起手。
“我,可以,作证——”
这口音真是说不上来的古怪,中不中洋不洋的,一群人循声看过去,少年的棒球帽没摘,从侧面看,露出的嘴角绷着,正严肃地看着那位老警察。
余麦这才发现自己还拉着人家的手呢,赶紧松开,不好意思地在裤腿上蹭了蹭掌心的汗。
老警察一听这人说话,眉毛顿时皱得更紧了,用笔尖指着他,“把帽子脱了。”
少年乖乖脱下自己的帽子,还顺手扒拉了一下被压扁的头发。
几位警察看到他的脸,齐刷刷吸了口凉气,有些紧张地互相看看。
他刚才一直带着帽子,又跟在余麦身后不说话,大家都没注意到他,现在帽子一脱,露出的那张小脸白皙精致,浓眉下拥有一双深邃的大眼睛,当然更耀眼的还是那头漂亮的金色卷发。
这居然是个外国人!
陈俊一和陈俊二嘴巴都张圆了,余麦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看他有些被阳光模糊了的侧脸,神情突然变得恍惚起来。
“哥,外国人!”陈俊二惊讶地和他哥说,忍不住凑近了去看。
“你坐回去。”老警察用笔点点桌子,提醒陈俊二,扭头看着这位外国少年,觉得事情变得棘手起来,耐着性子问他,“你要作证?”
金石镇上八百年都见不到一个外国人,更别提小孩儿了,被一屋子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年像是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注视,他一脸平静地看着老警察,点点头,然后用不怎么流利的中文又说了一遍,“我可以,作证。”
他指指那群杂毛鸡,“他们,抢钱。”
红毛顿时急红了眼,一脸狰狞地起身,“我艹,我他妈弄——”
片警吼道,“弄什么?!蹲下!”
赖狗隐隐觉得不妙,紧张地瞪着那人,悄悄往人群后面缩去。
余麦出神地看着少年冷峻的眉眼,看他将伸出的手指,坚定地移到了赖狗的脸上。
“他,身上有刀。”
赖狗脸色一变,起身一脚踹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桌子哐啷一声差点翻倒,“妈的你小子是不是活腻了!!”
两位片警扑过去将他用力摁住,严厉地喝道,“老实点,不许乱动!”
一群小弟都急不可耐地躁动起来,整间屋子乱作一团。
“老实点!”
“蹲下!全给我蹲下!”
“说你呢,蹲下,听见没有!”
红毛对着余麦他们破口大骂,警察们一拥而上,呼喝着维持秩序,陈俊二害怕地缩到了他哥身后,陈俊一不甘示弱地站起来,瞪着被警察压在桌上动弹不得的赖狗。
余麦被赖狗那一声吼得心有余悸,下意识又握住了身边少年的手,嘴里结结巴巴地念叨,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他听,“别,别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