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赢沉默着没有吭声,束澜眉心一跳,声音陡然抬高,怒道,“我就知道!赵长赢!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心软!”
“从前你修长生剑,连地上的蚂蚁都不忍心踩,好,现在你连杀父仇人都不忍心杀了吗!”
“杀父仇人!”赵长赢本就心烦意乱,此时被束澜一激,强行压抑的怒火顿时燃起,将他仅剩的理智全部焚烧得灰飞烟灭。他一拍桌子,高声吼道。
“你不也是我杀父仇人的儿子吗!”
……
话音一落,室内空气都仿佛冻结成冰,两人相对怒目而视,俱是气得胸膛起伏,嘴唇发颤。
良久,赵长赢稍稍冷静下来,心中有些懊悔,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
“我爹……”束澜开口道。
“我爹他定是被容与用什么邪术操控了。”束澜反驳道,“这往生教的功夫处处透着诡异,谁知道能做些什么。”
赵长赢垂眸不答,他抄起桌上的凉水一口饮尽,尽管南疆此时的温度并不算冷,可这杯凉茶入腹,仍是将他冷得打了个哆嗦,亦将他沸腾燃烧的怒火浇灭。
他低低地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口气软和下来,“抱歉,束澜,我并不是有意这样说。”
“我知道。”束澜坐回位置上,与他并肩,“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得同心协力,方能有所转机。”
“嗯。”赵长赢道,“不早了,今日先睡吧,明天再从长计议。”
烛灯吹灭,月光透过竹窗,被削成一缕一缕的,在床前投下斑斓的碎屑。赵长赢毫无困意,他披衣坐起,趿拉着鞋子推开房门。
吱呀一声,明月似乎也被这推门声惊醒了,显得尤为明亮。赵长赢斜倚着门框,山间的晚风带着浓浓草木的腥气,将他大脑搅得一团糟,他放任自己的思绪随着晚风四处飘荡,变成一株山茶,一棵树,一片叶,再不被凡俗的爱恨所牵绊,随着四季花开花落。
与此同时,摩诃殿。
“圣子大人。”阎山弓身行礼,“这么晚了,圣子大人有何事吩咐?”
“无事。”容与挥了挥手,“我一个人走走,退下吧。”
“是。”
“等等。”容与道,“给我拿杯酒来。”
“是。”
阎山拿来的酒不烈,是南疆姑娘们常喝的月中天,不过容与身体不好,很少饮酒,因而这一壶月中天,也够他喝到酩酊了。
容与沉默着将酒斟满一杯,看向天上杳杳成行的银河,轻声道,“娘,你总说人死后,魂魄会变成星星,永远与这世间相望,若真如此,你现在看见我了么?”
“当年我们慕容家怀璧其罪,被七星剑盟、明月山庄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