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琴可没有什么问题。”
“至于逃科仪?”
“嗐,科仪这种事情,你我当年不也是极不喜欢的吗?再说了,云琴她也不曾担负什么神职,在科仪之中,也没有什么职责,难道就因为是你我的女儿,就必须要强迫她去参与那些无趣乏味的事情吗?”
云之沂揽着妻子,给自家女儿求情。
织女只是对于身为北帝子却肆意妄为不告北帝就离开这件事情看得很重,她往年就是因此事而被罢黜了极看重的北帝子身份,故而不希望女儿也重蹈覆辙,因为玩耍而失去这样的机会,至于安全,天庭内外,尚算平静,九天十地,皆识得这牛宿家姑娘,本也不会有危险。
被一阵安慰劝说,织女微微叹了口气,揭过此事。
云之沂笑问道:“不过,琴儿刚刚回来,不让她休息一番吗?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现在说。”
织女道:“是琴儿那朋友的事情。”
云之沂道:“你不放心?”
那少年道人的身份跟脚,当他不在意的时候就能明白,但是一旦想要向其他人说出,却是会刹那遗忘掉,等到了放弃这个念头,齐无惑的师承和跟脚才会如落入水底的浮木一般重新浮现出来,是以不能向织女解释,只好道:“他是个好孩子,难道你信不过我?”
织女道:“我自然相信云哥你。”
“但是,那既是我的女儿,她相处之人,难道我作为母亲没有资格去鉴别吗?”
“与善者为友,亲君子远小人,又有哪个父母不希望儿女结交值得结交之人,哪个父母不希望孩子能远离那些不善者?我要亲眼去看看。”
云之沂沉吟,道:“那你可不能动武。”
织女笑道:“你说什么只看其为人罢了,我怎么样也不会对他动手。”
于是云之沂方才放心,和妻子闲谈,说些离别之后事情。
片刻后,少女沐浴之后,重换了松缓衣物过来,和父母见礼之后,织女微笑道:“琴儿,娘亲听说你有位朋友,也是好奇,想要见一见他,今日若是有闲暇的话,今日让娘亲也看看他如何……”
云琴点头,笑容灿烂道:“好啊,无惑很聪明的,娘亲你一定……”
忽而意识到了什么,少女的眸子微瞪大,脸色微有苍白。
织女抬眸看着她,微微一怔,旋即皱眉,徐缓道:“你有事情瞒着我。”
云之沂揽着妻子的肩膀,稍微用力了下。
于是这位清冷的仙子也只好叹了口气,笑着道:“算了,女儿长大了,有些小秘密,只要不会影响到你自己的话,也无伤大雅,娘亲不会再问的。”
“琴儿,北帝镜何在?取出来吧,我也想要看看你口中的那位无惑。”
少女身子一颤。
气氛一时凝滞。
织女看着自己的女儿,手掌微微颤抖了下,道:“北帝镜呢……”
云琴的头低下去,不敢说话。
她第一次见到娘亲这样恍然失神的模样,就连云之沂的脸色都有变化。
织女和他,本来一个是北帝子,另一个是北帝子的护卫神将,却因为北帝风格,历练之时是要经历生死的,生死相依,终于产生情愫,又因为诸多事情,最终有过过错,至少是有负北帝子之名号的事情,引来了北帝震怒。
云之沂被打散修为,重入轮回,织女同样承受这样的罪责。
因此她那一代北帝子之后到现在足足数千年不曾有过北帝子的名号。
也所以她这一次才会动怒,其实更是悲伤。
而那镜子,乃是灵宝亲自铸造,交于北帝,对外所说,是灵宝天尊对于织女牛宿两位星君大婚的贺礼。
但是其实那北帝镜曾经是北帝的法宝。
年幼时的织女最喜欢的东西。
当年的北帝单纯作为外公的身份而非是四御之首,亲自来到了婚礼,将这明镜送给了自己的外孙女。
将此物送来,是代表着,北帝终究是原谅了当年织女所作所为,原谅了这位北帝子辜负他的期望这件事情,也认可他们历劫转世之后成婚的正当性,放下了曾经的遗憾和执着,其所承受的分量和意义,远不是一件宝物所能形容。
对于织女来说,价值之重,无与伦比,才会在离开赴职的时候都不带走,也因为其重要,才交给了自己的女儿,她看着自己的女儿,嘴唇微微颤了下,而后迅速收敛,冷静道:“你,把它打碎了吗?还是说……你把它,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