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话仿佛在讲——我甘之南生来便不知情感为何物,爱也好恨也好皆在几年几十年后成为我陡然回忆起的过客。
若是甘之南过个几年再回来,只怕连他鸿雁的名字也忘了个一干二净,生生应了一句我非故我汝亦汝。
鸿雁蓦地有些泄气,他越发觉得那抹悲伤的背影和自己很像。他不敢看下去了,索性拽着甘之南的袖子将人拉走。
没走几步,在旁边沉默着的甘之南突然开口道:“你怎么将她们的名字记得这么清楚?”
如果她们真是你过往的女朋友,我就算化成鬼也得去她们家里转几圈。
鸿雁没将这话说出口,只是一言难尽地偏过头瞧了一眼甘之南,见他疑惑地看着自己,脸一黑撒手快步走了。
见鸿雁气鼓鼓地走进来将书包摔到了院子里的木板凳上,赵承光拍了拍手上的灰从一堆零件中站了起来。
他端了杯温水走了过去递给鸿雁,半开玩笑地说道:“怎么?今日开学考这么难?连我们无所不能的鸿小少爷也应付不得?”
鸿雁两口将水喝了个干净,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垂着脑袋恹恹地道:“老赵,若是我执迷不悟,偏想要能看到却得不到的东西该怎么办?”
赵承光怔愣了一下,随后将手指上的一抹黑蹭到了鸿雁的侧脸上,笑道:“不是考理科去了?嘴里怎么还讲些哲学的话?”
“说吧,鸿小少爷是想摘星星还是抱月亮?”
还未等鸿雁说话,一个头发花白的人推着老旧的自行车走了进来,接道:“小时候就日日听老赵你哄他摘星星,如今鸿雁长大了,你还来这一套?也不怕鸿雁嫌烦?”
赵承光乐呵呵地瞧过去,应道:“老李你不厚道,搬家了也不说来找老伙计,今儿怎么转性子了?舍得将你的破洋车拉出来溜溜了?”
“放久积灰了,今天没骑几里地车胎给扎破了,寻思来找你聊聊。”,老头转眼一瞧鸿雁,眼睛一亮,赞道:“才一两年未见,鸿雁长这么高了?”
“我是生怕老赵不舍得给你吃,这不带了一大兜东西。”
“你瞧瞧你说的话,又想抢了我的鸿雁给你当孙子是不?”,赵承光笑着从屋子里拎了几个盘子和一瓶酒出来。
鸿雁上前接过他的东西和车,讲道:“李爷爷,你和老赵聊天去吧,车胎我来补。”
他刚把自行车支好,院子里石桌前的俩老头已经一杯酒下肚了,鸿雁好笑地摇了摇头,拿过补胎需要的东西和水盆,蹲下身干活去了。
“南南来了?正好这儿有双干净筷子,坐着吃点。”
话音刚落,蹲着补胎的鸿雁身子一僵,随后感受到侧前方有一道灼灼的目光,他绷着嘴挪了挪背对着来人。
“不用了赵爷爷,我现在不饿。我先去那边写会儿作业。”,甘之南礼貌地朝赵承光点了点头,搬着个小板凳坐到了鸿雁的侧后方。
写作业写作业,就知道写作业,以后跟作业过一辈子得了。
鸿雁气愤地吐槽完,蓦地余光瞥见游高校服,又挪了挪身体,顺便将自行车也跟着拽了一下。老旧的车快散架般,被这样对待发出嘶哑的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