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彤雯松了口气:“那就排周五的手术,把她做掉送走好了。血液科那边怎么说?”
“没什么有实质意义的指导意见,就说慎用肝素,原因待查,出院门诊随访,反正这几天血小板也补上来了,阿司匹林和氯吡格雷都给她换了其他药,之后出院带药也给她带这两种好了。”
“那行,周六上午就让她走,她在我们这里住了也好久了,不适宜继续住下去了。”
现行的医保制度下,43床住得越久,越亏钱。上次43床并没有出院,是结完账之后医生取消了出院医嘱。
否则按照医保局规定,在出院后一段时间内是不能医保再次入院的。
43床的事情有了定论,戚彤雯也就不再多问,她审完大家整理的病史后,签好字,把那一沓病史放进筐里,紧接着又去急诊上中班。
急诊中班上到晚上十一点结束,但是等到同事接她班,戚彤雯从急诊出来的时候差不多夜里十一点半。
前几天海都市突然降温,这几天在下雨,夜风吹在人脸上,都像是风结成了冰渣子打过来。
戚彤雯把衣服一裹,低头走路,只想着去停车棚拿自己的小电驴,早点回家,没注意后面有人跟着她。
直到蒲子铭给她打电话,问她有没有下班,现在在哪。
戚彤雯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现身后有人,刚开始以为是住院部病人的家属,后来才发现那是个年纪稍大的女人。
因为对方身形偏瘦,又是个老妇人,戚彤雯对她警惕性不高,只看了一眼就继续往前走。哪成想她突然扑到自己身上,一边撕扯她的头发,一边发出尖锐的鸣叫,嘴里骂了些肮脏的词汇,不堪入耳。
要知道戚彤雯刚在急诊坐了八个小时,急诊对人身心的消耗十分大,整个人的脑袋都是懵的,再加上没有提防,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她的手机掉下来,而蒲子铭正在和她通话,也听见老婆那边有不对劲的声音,“雯雯?雯雯?你怎么了?”
蒲子铭便知道戚彤雯出事了,好在他本来就在医院,第一时间赶了过来,这边是个监控死角,大晚上的也没有保安过来巡逻,也幸亏戚彤雯那时和蒲子铭通话。
不过蒲子铭赶来的时候,戚彤雯已经把老妇人从自己身上掀开了,就是身上的白羽绒服被勾了几个大口子,羽绒哗哗地往外冒。
整个人看上去也有些狼狈。
老妇人一看,有人过来,跌跌撞撞地就跑了,蒲子铭想去追,被戚彤雯拦一下:“这老太太一看精神就不正常,万一还有同伙,小心一点,等会儿l去和保卫科说一下。”
戚彤雯没觉得有什么,都在医院工作了,遇到一些精神不正常的人不是很正常吗?
她从前在宛平南路六百号轮转的时候,那场景才叫有趣。就是写查房记录的时候,略痛苦了一点。
戚彤雯从不跟精神有问题的人计较,所以对于今晚的突发状况只觉得莫名其妙。
但蒲子铭很紧张:“万一她手上有刀呢?你还笑得出来!”
戚彤雯朝他眨眨眼睛:“那我也没办法呀……”谁能想到她正常下班遇到个疯子。
戚彤雯身上的羽绒服正在漏羽毛,冷风一吹,糊了人一脸。
其实戚彤雯心里也是害怕的,但是不多,加上她看蒲子铭这么紧张,更不想表露出来加重他的紧张。
“我没事……”
戚彤雯还没来得及说出这句话,就被一个怀抱紧紧抱住:
“你吓死我了。”他抱住她的时候在微微颤抖,他极少有这样不镇定的时候。
上学的时候,他跟老师上门诊,结果一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病人突然掏出了尖刀,他反手将病人制住,当时心里都没有如此害怕的情绪。
戚彤雯有些无所适从,都不知该怎么推开他:“我没事,一个老太太而已,刚开始我是被她偷袭了,你老婆以前体测年年第一,你不清楚吗?”
能长期干医生的,就没几个身体不好的,否则也干不了二十四小时这种反人类值班。
被蒲子铭这么一抱,戚彤雯身上的羽绒服漏羽毛漏得更厉害了。
两个人回到家后,蒲子铭说羽绒服质量不好。
戚彤雯:“……你去年买的,你忘了?”
蒲子铭立刻谴责去年的自己:“买得不好,今年重买。”
戚彤雯无意中说了一句:“还好是冬天,羽绒服厚,摔到地上的时候垫了一下,否则非得去创伤骨科不成。那老太太冲过来说的是方言,也不知道是哪地方的人。”